第168章 畸爱悲剧

　　程昌盛踉跄了下退了开去，侯小峰哽咽道：“我没想到她为了成功不断的出卖自己，而我不过是她追逐梦想路上的绊脚石罢了，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我倒是希望河神能荡涤我血液里的罪恶，你计划了这么久都是为了老婆，我很佩服你，虽然我不知道这仪式有没有作用，但我还是不想害你，我的确不适合做你神圣的祭品。”\r

　　程昌盛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计划了这么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他不能让一个艾滋病人的血成为重塑老婆肉身的血液，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r

　　在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思想挣扎后，程昌盛只得接受了现实，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只能将仪式推迟，重新寻找下一个目标。\r

　　望着痛苦的侯小峰，程昌盛说：“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既然你这么痛苦，又身患这种顽疾，那我就送你一程吧，希望河神能荡涤干净你的人性罪恶。”\r

　　程昌盛还是完成了献祭仪式。\r

　　将侯小峰推进河里以后程昌盛也打算回去了，在经过音乐餐厅的时候他停住了，这里是他跟老婆充满回忆的地方。\r

　　程昌盛交待到这里的时候我很纳闷，这家音乐餐厅怎么会有他跟老婆的回忆？他老婆在来东塘之前就已经死了啊，不过程昌盛很快就让我明白了怎么回事。\r

　　原来在东塘的这几年程昌盛唯一带他老婆来过的地方就是这家音乐餐厅了。\r

　　唐慧芬是个死人，是见不得光的，但在程昌盛的眼中他老婆只不过是病了，压根就不是个死人，不过他也知道要是大白天带着唐慧芬的尸体出来，肯定会被报警抓走，也会吓到人，所以他只能在晚上带着老婆出来。\r

　　唐慧芬生前一直喜欢有情调的餐厅，只可惜忙于生活从来没有进过这样的餐厅，所以每当程昌盛心情不错的时候，他就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老婆出来透透气，用小舢板载着老婆来这家音乐餐厅吃饭。\r

　　程昌盛说每个月他都会带老婆来这里一次，他会在午夜弄开音乐餐厅的后厨门，然后背着老婆进去，让老婆坐在餐桌边，他用餐厅冰柜里的牛肉做牛排，跟老婆吃上一顿烛光晚餐......。\r

　　想起程昌盛描述的画面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对着一具腐烂的尸体他是怎么吃得下牛排的？\r

　　在杀害侯小峰的那天晚上他感到了绝望，于是他再次将小舢板停在了餐厅后厨边上，爬了上去，不过他发现餐厅后厨的门已经被换过了，还换成了带有玻璃的铝合金门。\r

　　后来我让孙露询问过老板，他对于换门的说法，音乐餐厅的老板说因为餐厅后厨靠近河边，普通木门很容易受潮，所以最近换了这种铝合金带玻璃的门，并没有特别的含义，不过老板说因为自己就是厨师，他总感觉厨房有时候有人来过，因为有时候他发现厨房的刀具和锅像是被用过没洗，本来他以为是有小偷，可小偷不可能来了在这里弄吃的，不去偷值钱的东西，就觉得是自己健忘没洗，换这扇门也是为了求心安。\r

　　我有点汗颜，老板或许还不知道每个月都有一个人带着一具尸体，来他的餐厅里吃烛光晚餐。\r

　　程昌盛曾是公交车司机，虽然早已退休了，但他对干了一辈子的工作有着一定的感情，即便退休了也希望跟自己的职业扯上点关系，这就像品酒师喜欢收藏好酒、作家喜欢收藏好书的道理一样，干了几十年公交车司机的程昌盛喜欢收藏破窗器，每当有新的破窗器出来他都会忍不住买回来一个，他的小舢板上就有一个新型的破窗器，于是他利用破窗器开了门，这不过是一种巧合。\r

　　绝望的程昌盛拎着装在桶里侯小峰的血，站在厨房里环顾四周，这里曾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想起这次仪式不成功又要等很久，而且音乐餐厅换过门后，不像当初那么轻易就能打开了，总不能每次都用破窗器打碎玻璃吧。\r

　　他心如死灰，决定放弃这个跟老婆约会的地方，还决定就此离开东塘，于是他将侯小峰的血全都给泼在了厨房里，发泄心中的郁闷......。\r

　　我们几个都很庆幸，幸亏因为现场的血腥没有进后厨去接触这些带有艾滋病毒的血液，虽然艾滋病毒的传播有一定的条件，但还是会让人心理产生阴影，只是王国寿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不仅进了现场，还逗留了很长时间，并且接触过这些血液。\r

　　吴添在我身边表情有些不自然，很显然是因为侯小峰的血液有艾滋病毒的原因。\r

　　程昌盛继续交待，他说自己已经把萨满教起死回生仪式的整个过程都摸索清楚了，留在东塘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他想尽快离开东塘，去重新收集仪式要用的药材，小镇上的中药有限，他想去一个大一点的地方，他不想在等八年了。\r

　　在侯小峰遇害后的第二天早上，程昌盛就想带着老婆离开了，但昨晚他因为情绪激动和绝望没考虑的太多，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如果这会离开，一旦侯小峰的尸体浮上水面被人发现，音乐餐厅的血迹被人发现，警方第一时间会怀疑到这个时间段离开东塘的人，他不想惹来麻烦，于是想到了一个计划。\r

　　程昌盛利用晨练的时间出去了，主动去发现侯小峰的尸体，然后选择报警，等警方来调查他，把他的嫌疑排除了，他在以生意不好为由离开东塘，就不会惹人怀疑了。\r

　　“那为什么在我们已经排除你嫌疑的时候你又不走了？相反还抓了那尼大巫师，想要杀他？”孙露疑惑道。\r

　　“我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了消息，那个鞋印，我盗取面具和衣服的时候留下的那个鞋印。”程昌盛说。\r

　　我懂他的意思了，因为我们掌握了鞋印这个重要的证据，导致程昌盛没办法离开了，即便他离开了，只要我们死死抓住鞋印这条线索，依然能怀疑到程昌盛身上去，所以他必须要毁掉鞋印这个证据，但鞋印这证据被孙露放在了派出所里，程昌盛无法接近没法去毁坏，这让他一直很焦虑。\r

　　另一方面，因为我们深入的调查，离真相越来越近，程昌盛有些害怕无法离开东塘，害怕无法完成让老婆的起死回生仪式，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压力之下让他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最终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就是要抢在我们之前完成起死回生计划，反正那些药物还没有失效，他还有机会。\r

　　在斟酌之下程昌盛选择了那尼大巫师，趁那尼大巫师睡着的时候溜进去把他给绑架了。\r

　　因为程昌盛相信一个为仪式而生的巫师的血是绝对纯净的，是不需要让河神去荡涤血液的，他还选了一个圣神的地方去进行取血，就是广场上那个祭台，萨满祭台象征着离天神最近，天神能感召到他的诚意，于是乎才有了祭台上的那疯狂一幕。\r

　　我不经意的苦笑了下，程昌盛可能没想到那尼大巫师不过是个没有真本事的神棍，他的血也未必纯净。\r

　　程昌盛把案发经过都交待了，孙露让程昌盛在口供上面签字按了手印，这案子算是正式结案了。\r

　　从病房里出来后吴添面如死灰说：“我们都得去做个体检了。”\r

　　孙露嗤笑道：“你有没有一点常识，艾滋病毒的传播是需要条件的，我们这种情况是不会感染的，做什么检查。”\r

　　我无奈道：“就算要做体检，那也要等三个月后，因为前三个月是空窗期。”\r

　　吴添狠狠瞪着我说：“老易，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本来还想来小镇感受一下小镇风情，没想到还惹上这种事，万一要是中标了，我告诉你，我非要跟你交叉感染不可。”\r

　　我没搭理吴添，孙露说：“我们得让王老做一个系统的检查了，他在现场逗留了那么久，又接触过那些血液，同时还要找方心悠回来！”\r

　　“不止是方心悠，还有那个跟她有染的经理人。”我皱眉道：“不对，没准不止，我们要找到所有跟方心悠有亲密接触的人回来，最好是让疾控中心的人过来。”\r

　　吴添说：“侯小峰知道自己感染了艾滋病毒，所以他应该知道方心悠也是个艾滋病人，我怀疑方心悠自己可能还不知道，因为侯小峰不想让她梦碎，他还爱方心悠，否则不会那么绝望想要自杀了。”\r

　　“嗯，这个可能性很大，我马上就带人去找方心悠。”孙露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r

　　吴添打了个哈欠说：“没我们什么事了，可以走了吗孙警官？”\r

　　孙露白了吴添一眼，松了口气，向我和吴添鞠了个躬，她这突然的举动让我们两个很意外，吴添纳闷道：“露露，你这是干什么？”\r

　　“不管怎么说，这案子如果不是你们恐怕没这么快破了，从案子的发生到破案，还不到48小时，尤其是易阳老师，更是冒着生命危险跟程昌盛搏斗，为我们的破案争取了时间。”孙露感激的看向了我。\r

　　“客气了，这是应该的，谁叫我是最后见到侯小峰的人。”我想了想说：“我能不能提个请求？”\r

　　孙露点头道：“易哥你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去办。”\r

　　“侯小峰死的很冤枉，他毕业画作还有最后一幅不知所踪，我希望你们能找到，然后连同发现的那七幅一起寄到他的学校去，让他死的安生一点吧，算是圆了他的一个梦吧，唉。”我感叹道。\r

　　孙露说：“这个我会问程昌盛的，放心吧，肯定会找到的。”\r

　　孙露随后给我们录了口供，这案子算是正式告破了，我们也能从这案子里抽身了，我和吴添去了招待所找王国寿，将情况告诉了王国寿，王国寿一听哈哈大笑，完全不在意什么艾滋病毒，他说自己这把年纪了，跟死没太大区别了，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不过他说为了不影响身边的人，回头他自己还是会去做个检测。\r

　　离天亮已经没几个小时了，我们只是眯了几个小时就起来准备离开了，剩下的事只能交给孙露和东塘镇派出所去处理了。\r

　　我、小雨、吴添、王国寿打算一起离开，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所长孙爱民亲自来送我们，把我们送出了小镇。\r

　　因为这事让我们玩也没心情了，本来我们还有去西塘湖游览的打算，现在只能作罢了。\r

　　我们在县城的汽车站跟王国寿道别，王国寿在道别的时候给我们留了联系方式，说：“以后用的着我这老头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r

　　我们也客套的答应了，本来我以为不会跟王国寿有交集了，然而让人做梦也想不到的是王国寿一语成谶，我们很快跟王国寿就有了交集。\r

　　在我们踏上返回兰津的大巴车刚上路没多久的时候，我接到了孙露的电话，孙露告诉了我两件事。\r

　　第一件事，方心悠居然跟那尼大巫师有染，至于什么时候的事孙露没有细说，我们也不想知道了；第二件事，程昌盛趁民警换班看守松懈的时候用床单上吊自杀了，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r

　　挂了电话后我不禁有些唏嘘，这是两段畸形的爱导致的悲剧啊。\r

　　我正想放空自己闭目眼神的时候手机又响了，看着这串属于兰津市的座机陌生号码，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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