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舍身救我

　　正昏昏欲睡，马儿忽然嘶鸣一声，马车陡然停了下来。我只觉得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晃了一晃。

　　手臂忽然一紧，身子失去了平衡。意识还未清醒，胥夜已抱着我飞出了马车。

　　“轰隆——！”一声巨响，我愣着看刚刚身处之处——十余把把玄铁金勾旋转着飞舞而来，将整座马车拦腰斩断。刚刚还好端端的马车，顷刻间便散了架。四匹骏马顷刻间便被金钩割成了三四块，浓浓的血雾般喷涌而出。

　　我尚未站定，又见数只玄铁金钩迎面而来，直直冲向我们的脑袋！

　　脑袋一片空白，我紧紧地抓住了胥夜的衣物，树抱熊一样攀住他。

　　胥夜却临危不乱，但见他一手轻轻扬起，挥气成冰，瞬间便汇聚成数柄寒冰剑。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嘭！嘭嘭！”几声巨响，寒冰剑火速击出，硬生生将回旋在半空中的玄铁金钩悉数打落！寒冰剑碎落在地上，悄然融化；与之一同坠落的，还有摔成好几瓣儿的玄铁金钩。

　　我抚了抚胸口，心魂未定。胥夜揽过我的腰，我十分理所当然地倚着他。==对不起，我对男神没有抵抗力。

　　灰尘渐渐落定，马车之前一个白色人影晃过，我终于将拦住马车的那个人看清。确切的说，她不是人——湿漉漉的长发裹住玲珑有致的躯体，白中发紫的鳞片将她的双腿包裹。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只“鲛人”，暗叫不妙。定是胥夜屠杀了她的同族，她来报仇的。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她又举起玄铁金钩。“胥夜，我要杀了你！”

　　胥夜左手轻轻一划，空气中瞬间凝结出一把巨大的寒冰剑。寒冰剑通身玲珑剔透，散发出阵阵寒芒。

　　如果不把它当做一件武器的话，无疑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他的声音淹没在冷风中，是无尽的清冷和无情。“放你走你不走，漏网之鱼，不要不自量力。”

　　我愣了地看着他。这样的胥夜于我而言是陌生的，因为他周身皆是肃杀之气。这杀气凌厉狠辣，顷刻间便能将眼前的这只鲛人活活撕碎。

　　“能不能放了她？”我压下心中发冷的感觉，问道。

　　“如若不是我警觉，我们现在已是一堆肉块。杀了她的理由有千百个，绕了她的理由，却一个也没有。”胥夜的剑又刺了出去，仿佛一旦弑了血，便停止不住，要杀生不止。

　　“别！”那寒冰剑闪电一般击出。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鲛人顷刻间被屠戮了。

　　胥夜下令，将鲛人的尸首挂在城墙上，悬尸三日。

　　我看着这样的胥夜，只觉得陌生心寒。我只觉得失望心碎，就连言语也没了力气，“胥夜，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你，是这样滥杀无辜的人？”

　　胥夜忽然拉我入怀，一双魅惑如深潭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怕了？”

　　坚硬的臂膀环住我，我抬起头，眼角刚好碰到了他性感的下颌，我闪电一般逃开，道：“我不喜欢滥杀无辜，漠视生命的人。”

　　“后悔了吗？”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游走，似要从我的脸上找出答案。

　　“后悔谈不上，或许，我本来就不该对你抱有任何希望。”突如其来的失落笼罩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忽然问自己，兴冲冲地跟着他来燕京，为的是什么？与其这样每天不开心地过，不如早些离开，在彼此心中还留有一些些美好的念想。

　　“那我的努力，你都看不到么？”他的声音，飘散在腊月的冷风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凉淡漠。

　　“从决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从我承诺过要护你周全的那一刻，我便开始努力为我们的未来做打算。这人世间有许多事，都不是善良便能作数。”

　　他的口吻，极为平淡，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我却听得心惊肉跳。

　　“自从那夜答应了父王，要灭鲛人之乱，我便不敢有丝毫懈怠，第二天一早就出征南疆。我不想告诉你，为了打赢这场战争，我已有多少日没合过眼。”

　　“一回来，看到你穿得美美的，平平安安活蹦乱跳的模样，我心里便感觉做什么都是值得。你只看到我对这鲛人的残忍，却不知道我是有多害怕失去你。若是刚刚我反应稍微慢一点点，你现在连心软可怜的机会都没有。悯月，我喜欢你的善良、你的真性情。可是，在大颌，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光靠这一点点的善良和性情，是完全不够的。”

　　他的这一番表白，让我愣了一愣。

　　“可是，能者多劳啊。你这么厉害，随随便便就能挥气成冰，我到哪里比得过你。”我懊恼，“我也不愿做什么太子妃，倒不如你做一个普通的男人，我们结一对寻常夫妻，过些寻常的日子，来得快意。”

　　他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伤情。“小月，看来我的意思。你还是不懂。”

　　“我曾经对你说过萧决师兄与师傅的职责，暗示你，做人要尽自己的责任，发扬自己的价值。你总是不上心。”

　　“那你呢？你明明是大颌皇帝的儿子，活生生一枚人类。”我对他蓄意的隐瞒很是不满，“为什么这御水术已练到十阶了？而且还一直不让我知道。”

　　他走得很快，“你并没有问。”怪我咯？

　　我跟在他身后，颇为不满：“那我现在问你，你可要回答。那你刚来灵动山的时候，为何一点功力都没有？”

　　他身形一顿，我一股脑装上了他坚硬的后背，只听得他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墨染君给了我煞金丸。所以，骗过了所有人。”

　　“这般出神入化的御水术，若是我的话，至少要三万年才能练得。而你信手拈来，且白潭虎又认你作主人。你的本尊莫非是——？“

　　我搜索枯肠，想起学过的那一篇《搜神记》。天上地下，只此一人有这样的本事。而这个可能，我想都不敢想。

　　我转身便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悯月，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放开我。”我心慌地逃开。

　　念了一个诀，便形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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