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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淡如菊


  林曼珠急忙把信藏起来,正好赶在沈三哥进来的当口。

  这沈三哥走路居然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的。

  林曼珠有点慌乱,把刺绣扔进了笸箩里,站了起来,撩了撩梳的精光的头发。

  嵘荻也站了起来,一时间,她居然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沈三哥,于是便只好默不作声。

  “你怎么回来了?”沈善仁平日里都是极忙的,不怎么沾家,中饭也从不在家里吃的。

  “哦,有客在,这位是?”

  “她是赵嵘荻,相当于是我半个妹妹了。上次在婚礼上你也见过的。嵘荻,这是我丈夫。”林曼珠难得地对着沈三哥粲然一笑,三哥倒是一怔,似乎有点恍惚。

  “三哥好。”嵘荻半天这么来了一句,她觉得,还是按照江湖规矩来比较好。

  “赵小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先聊。”沈三哥对着嵘荻微一颔首,又朝着自己的妻说道。

  “不,三哥,曼珠姐,我得回去了,时候不早了。”嵘荻急忙摆摆手,又把手藏在身后,声音中都带着一点急。

  “吃过中饭再去罢,你这么急做什么?”林曼珠微微皱了眉。

  “不了不了,实在不是我客气,只是家父今日特地嘱咐我一定要在中午之前赶回去的。我可是偷跑出来看你的。”嵘荻对着林曼珠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头。

  “那么,我们就不留你了,赵小姐,我让司机送你回去罢。”

  “不用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还是让司机送你罢,快一点。”林曼珠拉着嵘荻的手关切地说道。

  “善仁,我送送她。”

  沈三哥对着林曼珠和嵘荻点点头,目送着她们的身影渐渐远去。

  离别之际,林曼珠对嵘荻说,她的事会帮着留意的,就等着听好消息罢。

  嵘荻谢过,又碰了碰林曼珠宽大的衣袖,她似乎看到曼珠姐脸色变了变,抑过一丝扭曲。

  林曼珠的伤口又裂开了,一年前她可是往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但那痛楚也是极快的一瞬间,嵘荻再瞧她,发现林曼珠的眉眼是舒展开来的,脸上还带着一点清浅的笑意。于是嵘荻便告了别,钻入了车中,也只疑心是自己多想了。

  回到家,嵘荻才发现今日之宴原来是一场鸿门宴。

  六七个人,她都不认识,但一眼认出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年纪的差别。

  其他几个显然都已经上了年纪,头发都稀疏了,还有一个已秃了大半个头,只剩下几根稀稀疏疏的撑着场面。且梁幼申实在高的很,很难不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梁幼申一身灰色又偏藏青的长袍马褂,一双缎面鞋,简朴的几乎不像话,也俨然一副儒生气质。特地没有穿军装,也没有穿西服。穿的是朴素,却又一种说不出来的英姿飒爽。

  一年没有见面,梁幼申居然又会重新出现。

  上了饭桌,她父亲,母亲,其余的人都是商界政要,自然也是后来从他们的谈话中她才知道的。

  她乖乖应酬着,极尽礼貌之行止,不敢怠慢了半分。母亲也是举止大方的。嵘荻似乎记得今天白天母亲是该去值班的,只是不知为何母亲却没有去。

  他们家不是特别富裕,尤其是在“有利可图”的外人面前——父亲自然希望女儿可以落落大方。嵘荻还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而她也没有让父亲失望。

  空闲时,满脸通红的赵父向嵘荻的方向投去了赞许的一瞥。嵘荻却注意到自己的父亲已经两鬓微白,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她的心里突然就被揪了一下。

  父亲似乎特别上心,极尽殷勤奉承之能事。嵘荻觉得近来的父亲有点怪,但也说不上来。

  嵘荻之所以拜托林曼珠帮自己在北京找一份工作,半工半读,可以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她也是感觉到了家里的紧张气氛。父母不知为了什么连吵了两架,从前他们都是和颜悦色的,尤其是母亲是轻易不动怒的。

  嵘荻想做点什么,她隐隐察觉出家里的生意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且不是最近才出的。但是近些日子似乎愈发严重了。

  一年前梁幼申似乎也来看望过嵘荻的父母一次,因为那次嵘荻并不在家。只是听闻父亲说起过,那时父亲的态度还是不那么明朗的。父亲是支持自由恋爱的,只说两个年轻人可以先处着试试看。嵘荻觉得父母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很矛盾,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于是嵘荻和梁幼申便约在了豁蒙楼,本来见面也是需得有人陪同的,七八个朋友聚在一起,顺便再相个面,既不尴尬又大有便宜之处。若是不喜欢,便可直接回绝掉。

  嵘荻原本也是有一个哥哥的,两岁时便早夭了,而梁幼申又是一脉单传的,也没有那么多个堂表亲的,所以凑不起来。

  索性梁幼申上次就没有出现。

  今天嵘荻和梁幼申倒是始终也没有什么机会说话。

  嵘荻注意到,吃饭时梁幼申也是始终挺胸直背的,不苟言笑,俨然一副军人姿态。

  梁幼申似乎不爱说话,也不爱吃,只是一个劲地干喝酒,一为应酬,二为喝酒,也不见他醉,连脸都不上。这种饭局什么的就是要推盏蓄酒的。

  不好推辞,嵘荻也喝了半杯,马上就“唰”红了个脸。醉眼看他,梁幼申更尽是风致,面如冠玉,眉若远星,永远也是这副淡漠的样子,原来坊间的流传倒是不假,他的确长得很俊。

  他人嘻嘻笑笑,谈笑风生的,都像杂音。

  再是他匆匆告别,从始至终,梁幼申似乎都没有正眼瞧嵘荻一眼。

  即使是嵘荻被介绍给梁幼申的时候,他也没有认真看她一眼。仿佛梁幼申眼前的赵嵘荻只是一个透明人,是不存在的。

  嵘荻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只是梁幼申既来了,却闭口不提上次让她一人苦等的事。他只当是没有发生过,一点没有要致歉的意思,连解释也是没有。或许,梁幼申是觉得一年的时间足以冲淡一切?

  嵘荻明白,这就像是一个下马威一样,警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打他梁大军长的主意,趁早收心,他饶是最不屑的那一个。被欺负了,连一句道歉都无法从梁幼申那里获取的。阿谀奉承,嵘荻也是做不到的。

  梁幼申既能做到这个份上,嵘荻也自不必念及幼时旧情,只当是个不认识的。还要来得省心,反正两家都没有再要续约的意思。

  她们家也不会非要缠上了一个梁大军长。只是如此,梁幼申又何必来呢。

  待到身材颀长的梁幼申弯腰钻进汽车里后,汽车都已经开出老远,嵘荻仍若有所思地盯着汽车消失的那个方向。

  这车......

  嵘荻一时间倒是怔住了,突然觉得这车好似很熟习的感觉,似乎在哪里看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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