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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Chapter119


【二】

        今日午后,安置好新购入的衣柜后,我和她看着堆满了纸箱,乱糟糟的新宿舍,发了会呆。

        新租的房子面积更大些,多出的房间,以后准备装修成小型工作室,省得她每日辛苦地往返公司。她恋旧,一根头绳都能用三四年,还舍不得扔,如若不是老房子那边私生泛滥,她估摸着不愿搬家(即使今年上半年李冬赫已经搬走)。

        挑房子的时候,我跟她提议过,跟李冬赫他们住一个小区,不知为何,她没同意。

        知她性子向来倔强,我也没再劝,后来经过反复斟酌,选中了这个离公司新大楼距离不远的小区。公司小一辈的艺人都住附近,她与他也不算离得太远。

        想着要离开老地方的时候,她还有点怅然若失,到了搬家那天,又很高兴的样子。

        忙忙碌碌布置了两天,新家看起来仍然凌乱空荡。东西太多,还琐碎,怎么收拾还是很乱。我们开始显出疲态。

        脑袋放空一会,我听到她一拍手掌,说是想跟我去外边走走。我看了眼堆积成山的杂物,颇觉心累,没多想就答应了。

        昨夜的雨一直下到现在,小小一滴,稀稀疏疏的,十二月的天里,像在下冰渣子。

        附近有一家小资咖啡馆,我们戴上帽子围巾,同撑一把伞,绕着起起伏伏的巷间小径走了一会。我不认为她会点一杯咖啡,坐在店里悠闲取暖,一坐一下午。

        若非有约,她绝对是拿到饮品转头就走的类型,就算店里装修得再有情调,她也不会驻足留恋。我想,她一定觉得那是浪费时间。

        她明明怕冷,还是摊开手掌去接坠落的雨丝,脸上神情认真。然后笑着转头,沾了水珠的手贴上我的脸颊,微笑着说,姐,冷不冷。我冻得一激灵,笑骂一声。

        天阴沉沉的,乌云却很轻很薄,风吹不散,像一团稀释了的墨汁,目之所及皆是晕染过的痕迹。

        每逢雨天,或滂沱或淅沥,我总会没由来追溯起一段往事。那天的雨势要说有多么大,也不见得,但恰逢演出碰上这种鬼天气,实在让人心头烦忧。

        当时我对她没有很深入的了解,不然见她坚持要开麦,也不会浪费口舌劝了那么久。

        都说理智的选择,胜过盲目的执着,偏偏她做什么决定,都是清醒的。她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千百般种后果都设想过了,即便发着热眼神仍是清明,像一口古老幽深的水井,有种令人信服的宁静。

        她脸上浮现的执拗,我曾见过。我一毕业就进了公司,手下掌管着不少女练习生的生活琐事。初次见她,我已在公司工作两年。

        清瘦、文静,像是一株嫣然清雅的百合,形象底子可以说是目前练习生中最佳的。家境带给她的影响不算深厚,但有些东西总是顽固恶劣,不免烙进骨髓,短时间内冲不散。

        能做到不卑不亢,不过分拘束,这已经使我刮目而待。

        平日里的工作实在繁忙,我资历尚浅,好像什么杂活都要做,很快便把她抛到了脑后。再次跟她静下心来说话,已经是次年的事情了。

        给有发展潜力的好苗子记录一些练习日常,公司一直在这么做,由我拍摄的视频,有不少被放进了纪录片里。当时我倒没想到,捧着摄像机找到她时,她正窝在台阶上,像只猫一样蜷缩成一团。

        我喊她的名字,林逾静。我不懂中文,却隐约觉得这三个字,或许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场面有一瞬间沉默,她抬头,我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慌乱,十分确凿,再看却倏地不见了。她脸庞湿漉漉一片,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黏黏腻腻相交融,很是狼狈。

        我把纸巾递给她,问,很想家吗?

        她猛然摇头,开口的话又与行为有点矛盾,她说,我想我爷爷了。

        许久未见,她进步神速,韩语已经听不出明显的口音。我不好多问,陪着她坐在台阶上,两人都不说话。期间有几位练习生从旁经过,她迅速低垂下脑袋。

        看到我,他们嬉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恭敬问好,多看了几眼地上的她,终是不敢多说什么,推搡着离去。

        有人没忍住回头,我记得,其中就有李冬赫的身影。

        关于她的评价,无一例外都是很能吃苦、非常勤奋、天赋极高。她没能成为公开练习生,我也是大惑不解。后来想想,或许是不想过分消耗外人对她的新鲜感和期待感吧。

        相熟的练习生,大多都陆续拍了画报,显露于人前。甚至一起录了综艺,到前辈的mv里露个脸。

        唯独她,仍旧日复一日,在旁人注意不到的角落里,暗自努力着。我知道像她一样籍籍无名的练习生,还有无数个,但就是觉得她很特别。她的背影挺立,五官看起来清丽,却常有一丝执拗。

        我倾向于把内心对她的感受,理解为一种感动。

        往后几年,我以一位旁观者的视角,见证了她的成长,目睹了他们如何愈发熟悉。

        我一直游离于她的生活以外。直到她出道,我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轻飘飘踏足她的人生,从此成为戏中人。

        相处久了,我也逐渐对她加深了了解。不喜,乃至厌恶带有戾气的呵喝。只要一听到,她就会拧紧眉头,产生一种生理性的颤栗。

        脾气平和到不可思议。她以前被污蔑排挤的事情,我是听闻过的。想来是被逼到了尽头,才会强硬利落地站起来反抗。

        待人和善、上进心强、力气出乎意料的大,还会笑嘻嘻地开玩笑说自己是铁牛,有时不太把身体放在心上……

        还有,喜欢李冬赫。

        与她相熟的男生好几位,为什么总会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李冬赫,我也解释不清。

        也许有的人,仅仅是处在同一个空间,就能发散出神秘的磁场,似乎一缕轻烟,弥漫在语言之外的地方。你能感受到便足矣,无需特意去理解,亦无法确切描述。

        那天看到她滑倒,我心惊胆战,本想确认伤得严不严重,却又惦念着她发了高烧。她带着妆的脸色,看不出有很大的异样,状态却飘摇欲碎,浑身发着颤,像是睡着了就再也不会醒来。

        李冬赫来了,蹲下来,小心翼翼碰她的脸。我隐有不安和不耐,转眼看到她的目光,不知怎么回事,心底一片潮湿。

        她极度困倦,眼睛堪堪掀开一道狭窄的缝。眼神是迷离的,看向他,仿佛在注视很遥远的东西。那或许是回忆,我不懂。

        我不知如何形容,只感觉她眼中,有种无端的愁怅,有如一根丝线,串联起他们的故事。一种命运般的预兆闪过我的脑海,转瞬即逝。我想抓住,却又无所动。

        就算攥住了,又能如何。

        当天,她晕倒了。看到病床上昏睡的她,我感到挫败、自责又心疼,才出道不久,就出了这种严重的事故。

        可她如同想象中的那样乐观,嗓子涩痛说不出话,就拍拍我的手,脸上的抚慰做不了假。我看出她并非强颜欢笑,松了口气,出门给她打水洗漱。回来时,却见她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那样的眼神,似曾相识又实在难于形容。我了然,问她,“楷灿打来的?”

        她抬起头,呆滞未消,默然点了点。

        我常常想,这世间上应是鲜有东西能够打倒她,令她愁眉苦脸。哪怕是痛苦难熬的复健,她也笑着挺了过去。希望人们看到了这些片段,能同我一样,看到她的好,从此多爱她一点。

        许是洞察了他们之间缱绻的联系,得知她与他终于走到一起的那个晚上,我无半点意外。她哭了,究竟是因为幸福,还是因为靠近幸福而下意识产生的恐惧,我不清楚。

        想来马克也是毫无头绪,不然他不会手足无措到这番境地。

        车在行驶着,路灯车灯映到眼睛里,显出细碎迷蒙的光斑。我握着方向盘,听到后面的啜泣,忽然生出一股近乎抽象的无力感。

        我怀着这种心情煎熬入睡,夜半时分,隔壁依稀传来的动静,惊醒了我。

        是抽噎声,轻缓小心,有一阵没一阵。漆黑的夜让人的感官极度敏感,我沉浸在这种冷寂空旷的黑色中,心里难受得紧。

        那种难受不是指甲刮过黑板的心焦,而像是被绵绵细雨淋了全身,连同我的心,都被打湿了的浅浅难受。

        走得越近,悲伤的声音就愈加清晰。我停在她的房门前,悄然伫立一会,想敲门,最后却收回了这个念头。

        每个人都有难以说出口的心结,除了自己,旁人不可完全感同身受。与其给她不能触及心灵的慰藉,不如任由这些不好的情绪蔓延全身,痛痛快快哭一场,比任何言语都要有用。

        后来,我曾问过她,你觉得以后会后悔吗?

        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发展一段恋情,我不愿称之为年少轻狂。可对以前循规蹈矩的她而言,这甚至可以说是不懂事。

        此句一出口,我倒是有点后悔了。想来她的人生字典里,并没有后悔一词。

        没想到的是,她竟说,应该会吧。

        我很意外,听到她继续说,“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到,也许我会不幸遇人不淑,我们的爱情中途落入俗套。像其他无数对有情人一样,以无止境的争吵和矛盾,难堪平庸地走向这段感情的尾声。”

        “或者他到后来的岁月里,会不会渐渐发觉,他对我的感情,只是带了年少时美好无畏的滤镜。等他恍然意识到,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我,而我依然沉溺于这份爱情时,我会后悔。”

        “可是,现在带着满腔爱意的他就站在我面前,我怎能忍心不接纳。无论如何,似乎都逃不脱遗憾的深渊,这种可能性以后还会不断折磨着我。”

        “不去爱,与爱过,我选择后者。”

        就算尽头等着她的是意难平,或是曲终人散的潦草结局,她也会笃定迈出这一步,我想。

        走到咖啡店时,雨渐渐停了,我收起伞,像是给悠长的记忆拉上闸门。她是这里的熟客,径直点了杯热可可,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冰美式。

        天虽冷,顾客却很多。她也不显急躁,挽着我站在旁边耐心等着。店内不断有说话的声响,却不吵闹,她懒懒倚着椅子,须臾,那种熟悉的情绪又在她眼中浮动。

        我回神,听到一阵振动,缓缓向屏幕看去,果然是他。

        过往的记忆与此时此刻的画面在接轨,她悄悄笑着,手机贴近耳朵,跟他说话的模样,实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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