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新的生活
“决定了？”老和尚推开静心殿的门，看见叶笺穿着小沙弥的衣服盘腿坐在蒲团上。
“嗯，我不想跑了，在这儿当和尚，要是想跑什么时候不能跑呢？”叶笺也不瞒着老和尚，直接把实话说出来了。
老和尚笑了笑，拉过叶笺的胳膊，走了出来，叶笺也不知道是哪个方向，只能跟着，一路上倒是碰到好几个和尚，那几个和尚跟老和尚道了合十礼什么没说就离开了。
一脸的清心寡欲，叶笺嘟囔。
走到一个大殿，老和尚带着叶笺从偏门走了进去，没人注意到他们，叶笺倒是瞅了一眼，原来是一群和尚在听讲经。
上了两层楼，老和尚打开一扇门，走了出去，叶笺跟上，原来是上了天台，正中央摆了一个方鼎的香炉，香炉后面是佛祖的像，鼎前是一个蒲团。
老和尚往前走了两步，朝叶笺说：“去吧，我给你剃度。”
“还要你来吗？这寺里不是很多人吗，还有啊，这条件……”叶笺翻了一个白眼。
“废话多，跪下。”老和尚脸虎着喝道。
叶笺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老和尚拿了把剪刀，把一个披风披在叶笺身上，就像是理发店师傅一样。
“那时候我刚出狱，没家没儿女，我就跑到长明寺当和尚，那时候长明寺就被毁过一次了”说着老和尚就剃开了头发。
“嘿，那时候长明寺就一个方丈，三个和尚，就面前这一尊佛和这个炉鼎，本来还有个功德箱，最困难的那个冬天让我们劈开烧了。”
“长明长明，老方丈跟我说，世间无长明，长明只属于某个地方，没可能处处长明，长明的背面就是长暗，人也是这样，所以我收你做僧，每个人心里都有光明，不管是谁。”
“我当时就问他，日本人呢？你猜他怎么说？”老和尚停手问。
“怎么说？”叶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说，不论是谁都有好的一面，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日本人只是做了他们认为对而我们认为错的事，乌云后是太阳，谁也不能说对错，那些残暴的日本兵也有妻子儿女以及幸福的家庭。”
“我不懂。”叶笺翻白眼。
“没关系，以后会明白的，我剃度的时候跟你现在差不多，那时候老方丈给我剃度之后让我穿百纳衣，那才是实实在在的百纳衣，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哪像现在，都是批发的僧衣。”老和尚满脸不忿。
叶笺眼睛转了一圈，这老和尚不会让我穿那种百衲衣吧！
“好了。”老和尚把斗篷一扯一卷，把落下的头发倒在了一边的小盒子里。
“那时候规矩没这么多，毕竟是乱世，我就照那时候老方丈对我的方式给你授十戒。”老和尚摸着叶笺的额头说。
“一戒杀生，凡有命者不得故杀……”
“二戒偷盗，凡有主物不得盗心故取……”
“三戒邪淫，一切世间若男若女若人若……”
……
十戒授完，老和尚扶起叶笺，庄重地说：“即日起，授你法号留惠，佛门弟子，切记不可破戒。”
一番授戒听的叶笺迷迷糊糊的，站起来叶笺看着老和尚，认真地说：“我叫你师傅是吧？”
“是啊！”老和尚诧异地看着叶笺，突然这么认真。
“那你刚才那手教教我呗。”
“哪手？”老和尚愣了。
“就那个……剃了头发一卷那个。”叶笺学着老和尚的动作。
老和尚立马笑了，把装头发的盒子装进兜里，逗着叶笺：“想学？”
“嗯嗯。”
“不教。”说罢老和尚拉开门努努嘴让叶笺下去。
叶笺撇撇嘴，刚要踏下去，忽然扭头：“我这样下去他们会不会认到我啊，万一把我举报给了警察怎么办？”
“你的脸太大众，不会认到的，赶紧下去，这几个月你就待在静心殿，那里面有个小房间，先在那儿住着，风头过了再出来。”老和尚拉着叶笺就往下走。
叶笺被那句太大众噎了一下，但是这好像的确是事实，回去的路上又碰到几个年轻的和尚，看见叶笺没一个吭声的，也是，一个陌生人罢了，转眼也就忘了。
静心殿跟前面几个大殿是分割开的，静心殿后面就是一大片的竹林，旁边还有一排孤零零的小房子，里面住的都是十岁左右的小沙弥，这些都是老和尚从外面带回来的孤儿，让叶笺在这儿倒也说的过去。
安安稳稳待了一天，叶笺感觉除了无聊也没什么，哪成想，第二天一大早一个小沙弥就跑到了他的房间。
“留惠师弟，起床啦，要去给师兄们做饭啦。”小胖墩摇着叶笺喊。
“几点啊，干嘛啊？”叶笺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天还半黑呢。
“师傅说让你和我们一起去伙房给师叔帮手。”小胖墩眨巴着大眼睛说。
“什么时候说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小胖墩说。
叶笺一捂脑袋，把衣服穿好，催促着：“走走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而且，他也蛮想看看伙房什么样，里面是不是藏了一个少林扫地僧般的人物呢。
走了不到五十米就到了伙房，原来就在静心殿的不远处，只不过在静心殿的角度看不见而已。
伙房里面也没什么，几个大灶台，用的还是很久以前的那种土灶，一个膀子跟人大腿粗细的大和尚炒着一锅青菜，瞅见小胖墩领着叶笺过来了，立马说：“胖墩，你去把那些菜择择再洗洗，那个谁……你给我劈点柴。”
“师叔，他叫留惠。”小胖墩指了指叶笺。
“好，留惠，你赶紧去，就一点点，全劈了。”胖大和尚擦了擦汗吆喝。
“哦哦。”叶笺忙不迭的答应了，毕竟连小孩都在干活，他不能不干啊。
跑到伙房后院，叶笺傻眼了，这叫一点点，少说也有四个立方吧。
一个木墩上面搁了一把斧头，叶笺拿起斧头，学着电视剧里的，把一根木头竖放到木墩上，一声闷响……木头没碰到，斧头却嵌在了木墩里。
一只手扯，不动，再加一只手，还不动，加一条腿，再加一条。
使出了吃奶的劲，脸憋的通红，斧头还是卡在树墩里纹丝不动。
泄气了，叶笺蹲在树墩边上，蜷着手，想去喊胖大和尚又不敢。
“搬点柴来。”胖大和尚吆喝。
叶笺瞅了瞅旁边，刚好还有几根劈好的木柴，赶紧捡起来给胖和尚送去，胖和尚一看见就送几根来，那本来让人感觉蛮憨厚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就这啊？”
“我不会劈柴……”叶笺委屈地低着头，就像个受欺负的小媳妇。
胖和尚瞅了一眼正在蒸的馒头，胖乎乎的大手一推叶笺，说：“走，这还要我教。”
走到后院，胖和尚把手往衣服上抹了两下，一根木头一抽一放一劈，咔嚓成了两半，不等劈好的木头落在地上，胖和尚又抽出一根木头，咔嚓……
连续劈了几根，胖和尚把斧头一撂，说：“看懂了没？”
“没……”叶笺光顾着惊讶了，哪仔细看了。
“劈柴，要准，不然劈歪了，要用力适度，不然不是劈太狠了劈到墩子就是劈不开。”胖和尚指点着。
叶笺站在墩子面前，拿着斧头试了试，咔，劈到一半就卡住了。
“马步，背挺直。”胖和尚吆喝，“劈柴也是要练的。”
叶笺蹲好马步扭头苦着脸问：“师叔，寺里怎么不用燃气灶啊？”
“柴煮饭香，环保，锻炼身体。”老和尚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看好这小子，先让他劈几天柴。”说着老和尚又跑了出去。
“别听他的，扣死了，就是不舍的花钱。”胖和尚撇撇嘴小声地对着叶笺说。
叶笺看着胖和尚那讨喜的表情咬着嘴唇不敢笑。
突然胖和尚鼻子抽了抽，转头就往伙房跑，边跑还边喊包子熟了，叶笺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叶笺又看向了那把斧头，马步，咔，卡住了，失败。
咔，劈歪了。
咔，劈过头了。
……连续试了两个小时，叶笺终于劈开了几个成功的。
胖和尚跑到后院验收的时候差点气晕了，满满一个院子扔下来的全是劈了出岔子的，完完整整劈下来的就沾了一个墙角。
“你……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胖和尚捂着胸口说。
叶笺尴尬地低着头。
“没事没事，劈一次不行再来，劈到他会，你当初学的时候比他还笨呢。”老和尚又钻了出来。
胖和尚一跺脚，气哄哄地跑回了伙房。
叶笺还是低着头，肩膀抽抽着。
“咋啦，哭啦？”老和尚摸着叶笺的脑袋和蔼的问。
叶笺一抬头，一下子笑了出来，感情刚才是憋笑憋的。
老和尚脸一黑：“继续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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