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病由心生

　　军医很快对陆子霍的病症做了诊断，依旧是无名热。

　　“驸马的脉象和体征都表明，驸马得的是无名热。可是，我们行军打仗，带的都是一些治疗创伤和瘟疫的药，这治无名热的药，却是一点都没有准备呀……”

　　“那怎么办呀？”恩义着急地大声道：“总不能就这么干耗下去吧？你们想出点主意来呀！”

　　“公主莫急！”陈通忙上前道：“咱们可以先让太医多开几张方子，然后臣派人往各个方向找。臣就不信，这方圆百里就找不出一家药铺来！”

　　“将军说的是。”没容恩义说什么，太医急忙道：“下官这就去开方子。”说着，他来到了空地上，取出了文房四宝，然后写了起来。

　　看了看昏睡的陆子霍，再看看忙碌着的人们，恩义知道，也就只能是这样了。她来到陆子霍身旁，握住了他的手，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或许，他早就感觉出不舒服了，能够拖到走出安南，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可是，她不能让他在这荒郊野外养病，她要给他找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要让他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想到这，恩义对陈通令道：“陈将军，麻烦你派兵探听一下，哪里有落脚的地方。”

　　“是！”陈通答应了一声，就退下了。恩义则边用凉水冰着陆子霍的额头，边对他道：“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只是陆子霍依旧昏睡着，他没有办法回答自己的娘子。

　　过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兵士回来了，告诉他们再往前五里路就有一个小村庄。可是，这么一大队人马到一个村子里面根本就装不下。于是恩义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陈将军，王将军，请你们先班师回朝！我带着驸马去村里养病就可以了。”恩义把陈通和王通叫到马车里面，对他们道。

　　“这……这万万不可！”陈通上去就反对道：“我们怎么能把公主和驸马留在这里，自己回京城呢？这样回去了，别人不说，就是皇上也不会原谅我们的……”

　　“这么多人，不能跟着我们一起等。”恩义镇静地道：“你们在路上耽误一天，朝廷就要多花一部分银子，就是驸马，他也不会同意这么做的。所以，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们这样耗下去了。”

　　“那就让王将军带着军队先行，微臣留下来护驾！”陈通道。

　　“不行！”恩义义正言辞地道：“你们两个人都是征南大军的最高统帅，安定军心、将整个大军顺顺利利带回朝廷是你们共同的责任。这是职责所在，岂可因私非公！”

　　“可是，您和驸马的安全……”

　　“不是还有亲兵吗？再说，我还有个冷清风。要讲这护驾的本领，恐怕没有一个人能与冷清风相媲美！”说到这，恩义不仅仅是严厉了，甚至是有些苛刻了。陈通和王通这才见识到这位公主的风采，她不仅有处变不惊的定力，还有洞察事态的敏锐的觉察力，更有一切从大局出发、维持整个大局的威慑力——这些，就是他们男儿都难以拥有的气魄，这么一个小女子，却全都拥有了。这不禁让他们有些汗颜了。

　　“公主英明果断，臣遵旨便是。”陈通施礼道。王通也急忙施礼道：“臣也遵旨！”

　　“如此甚好。”恩义松了一口气道：“两位将军稍等片刻，待我给皇兄写封家书，好言明现在的处境。这样，等你们回去，也就不会受到无端的拷责了。”

　　“多谢公主的庇护！”陈通王通齐声道。

　　恩义浅笑一下，就回身取过了笔墨，然后给皇帝写起了家书。

　　就这样，陈通和王通带着军队先行回朝，恩义则陪着陆子霍留了下来。可是这次看来，陆子霍的病情似乎很糟糕，虽然军医们已经给陆子霍用上药了，而且恩义一直在用冰水给他冰着额头，可是他还是高烧不退，甚至还出了一种可怕的深度昏迷的现象。看到这些，恩义快被吓死了。她握住陆子霍发烫的手，一遍一遍恳求着：“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撑过去，一定要让自己好起来……”可是，陆子霍的状况还是越来越差，甚至军医都已经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了。就在这个时候，那些蒙面人又出现了。

　　这天夜里，恩义差退了所有的人，单独陪着陆子霍。她给陆子霍擦着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陆子霍道：“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呢？你难道不想念我吗？你难道不担心我吗？你难道要急死我吗？你为什么还不肯醒过来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滴泪水流在了陆子霍的手背上，恩义拿着陆子霍的手，发起了呆。她有些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幸福时光，为什么总是少的那么可怜呢？她好不容易握住这只手了，可是又要面对随时会失去他的危险，这让她情何以堪呢？

　　“子霍，今天是十五，月亮可圆了。你就不能醒一下，陪我看看那圆明月吗？”这么嘟囔了一句，恩义抱着陆子霍的手就哭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头越来越沉，眼睛也越来越重，然后就睡过去了。就在这时，三个蒙面人走了进来。其中两个站在了门口，另一个则来到了陆子霍身旁，然后拿起了他的手，将一个银色的小虫子放在了他的手心里。只见那银色的小虫子咬破了陆子霍的手掌心，然后往外吸着血，然后自己却渐渐由银白色变成了黄色，最后变成了火红色。直到这时，蒙面人才将虫子收了起来，陆子霍也终于渐渐睁开了眼睛。

　　“义父……”陆子霍无力地喊了一声。

　　“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先不要说话！”蒙面人拿下了面纱，依旧是乔天成。他探了一下陆子霍的额头道：“不行，你的病情有恶化的趋势，为父必须得另外想些法子了！”

　　“生死有命，义父不必再为霍儿这般劳神。”陆子霍似乎有些自暴自弃地道。

　　“在我死之前，你没有权利说这种话！”乔天成似乎有些生气了，他低声斥道：“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养完老、送完终再死，否则，你就是不孝！”说完，乔天成也不等自己的孩子说话，转身就要离开。

　　“义父……”陆子霍有些后悔方才对义父说的话了，想挽留住他，但是乔天成没有迟疑，还是离开了。看到这些，另外两个蒙面人走上了前，其中一个道：“如果，以后你再敢说这种话来伤师父的心，我就一掌打死你！就算你是我的少爷了，也不成！”

　　而另外一个女人则道：“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好休息吧！我们还会再来的。”说完，她给自己的伙伴递了个眼神，那个人往恩义嘴里放了个药丸，然后两个人就离开了。

　　就在蒙面人离开不久，恩义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已经睁着眼睛想着心事的陆子霍。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然后问道：“子霍，你醒了？”

　　陆子霍转头看向了恩义，然后点了点头。

　　“子霍，你终于醒了！”恩义有些抱怨地喊了一句，然后抱住陆子霍就哭了起来。陆子霍虽然觉得恩义有些小题大做，却也能明白她的担心和害怕。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这样，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怎么会没事？”恩义哭着道：“你知道你睡了有多久吗？整整三天了。这三天里，我们找遍了这附近的大夫，个个都知道是无名热，个个却束手无策。我快被你给吓死了，你知道吗？”

　　“对不起！”陆子霍歉意地道：“我只是觉得睡得很舒坦，所以才贪睡了一会儿。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担心，我就不这么贪睡了。”陆子霍是将一切讲的风轻云淡，恩义却感觉自己是经历了水深火热。她急忙离开陆子霍，然后给他盖好被子，嘱咐道：“什么都不用说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病。虽然已经醒了，也不要过度的劳神才是。我命令你，马上闭上眼睛睡觉！”

　　“又让我睡？”陆子霍似乎有些不甘。“你不是说，我已经睡了三天了吗？”

　　“这能一样吗？”恩义是振振有词。“那三天，你是在生病，是在昏迷。现在的睡觉，是休息，是养精蓄锐……”

　　“好一个养精蓄锐！”陆子霍有些哭笑不得，却也碍于娘子的威严，只能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恩义松了一口气，在他床边坐了下来，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呀！”就在恩义打算趴在陆子霍床边休息的时候，她忽然大喊一声站起身来，吓得陆子霍也急忙睁开了眼睛，着急地问：“怎么了？”

　　“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一定饿了，所以你还不能睡，得先吃点东西……”恩义瞪大眼睛道。

　　“我这么躺着，根本就没胃口。”陆子霍道。

　　“不行！”却不想恩义是霸道异常呀！“你本来就病着，不吃东西怎么能好起来呢？你先睁着眼睛，不准睡，我去去就来……”说着，恩义拔腿就往外跑去。

　　看着恩义火急火燎的样子，陆子霍苦笑了一下，心道：“我在前线，也没有这么急吧？她怎么就跟打仗似的，把自己弄得这么紧张呢？”这样想后，他对恩义满是心疼。

　　“万一哪一天，我死了，她该怎么办呢？”陆子霍不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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