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小人与君子
那种气息，沈惊枕是熟悉的，因为在之前他已经有两次感觉到了这种气息。一次是在芙蓉楼，另一次则是在上次和唐棋在一起的时候。
“这是七曲草香囊，三十丈内，它都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沈惊枕接过影子递过来的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果然有股淡淡的清香味道。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亏唐棋那丫头能想得出来。对了，你前段时间去哪了？”沈惊枕试探着问道，好像跟他是多少年的朋友一样。
不料影子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话，这是沈惊枕意料之中的事。在影子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却依旧没有放弃，继续说道：“既然你肯把这个香囊给我，那说明是唐棋让你留在我身边了。日后我们相处的日子多着呢，你若总是这样对我冷冷淡淡，甚至是抱有敌意，我们以后如何能够相处到一起去？”
“凉川不与小人为伍。”影子冷冷地说道。
如果这话被别人听到的话，肯定会笑掉大牙，如果沈惊枕是小人的话，那这世界上谁还是君子。但沈惊枕却没有笑，因为他知道，像影子这样的人，若没有一定把握，那是绝对不会随便给一个人下这种定义的。
“哦？不知道你心目中界定小人和君子的界限是什么？”沈惊枕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沈飞，让唐七赢钱的那几个赌客现在回到营地了没？”影子这话一说，沈惊枕的脸色立马变了，却听影子继续说道：“我曾追踪过你房间里出去的飞鹰，你给惊双城的信我全都看过了。”影子轻功独步天下，要追踪飞鹰并不是件难事。
沈惊枕的心更惊了，他自以为所有的铺排都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阴谋。归根到底，沈惊枕这一回还是被这样一个只属于阴影和黑暗的人知道了。但沈惊枕却大笑道：“嗯，这些事情的确能证明我是个小人。但你现在就可以出去告诉大家我所做的一切。甚至你可以去告诉唐棋，告诉她，她父亲的死其实是我一手编织的阴谋，让她知道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卑鄙小人。”
影子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愣了一会才说道：“别人与我无关，唐棋知道这事，除了痛苦，别无其他。”沈惊枕赌的就是他这句话，如果影子有揭发他的想法的话，唐棋就不会让他，今天就到来这里来了。
“既然如此，那你何必还要纠结于那些事情，不如放宽心来做你现在该做的事情。”沈惊枕如此开导，见他不说话，又问道：“唐棋呢，为什么不见她回来？”
“她走了，说要去寻找一个能够治她心病的办法。”影子叹了口气，声音细微。
她离开的那一日，吾饮尽了壶中之酒，吾手中之剑切落漫山桃花。自那一日起，吾所执著之雪中迷再也不向花中期。吾以为从此便有了自由，却不知，吾，早已失了方向。
影子慢慢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那漫长而黑暗的夜中，似乎有人在喃喃自语。柳凄凄，风细细，穷目垂阳孤楼倚。欲将笺纸铺，奈何雁太疾。墨痕难干，青丝勘寄？殷殷切切寻红鲤，同付东流去。
那半溪的流雪倾倒了蜀山的凄迷，吾守住一壶清泪，等汝在默念潺潺相思时，为汝润湿苍白的脸颊。手中长剑之哀吟，许久未曾画出汝之眉黛，吾便只剩下了等待，等待哀吟尽绝时，大雪洁白了吾之双手。
沈惊枕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说不出的落寞，是触景生情，由然而发的对曼殊的思念么？还是因为同叹悲离，莫能相逢还产生的绵绵沉痛？
沈惊枕摇了摇头，看着旁边走神了莫小奴说道：“睡吧，别胡思乱想了。明天还有一场大战等着呢。”
莫小奴轻声答应了一下，便服侍着沈惊枕睡下了。
……
……
第二日，沈惊枕一大早便起来了，袷衣内的香囊中有淡淡的香味溢出，让沈惊枕一阵神清气爽，没想到这香囊竟还有这提神醒脑的作用。
“沈先生，我已通知好了手下的人，让他们做好准备。你说我们今天该从哪一处打起？”韩子玉向沈惊枕问道。
沈惊枕一笑道：“当然是先从你的‘悦来’绸缎庄开始打，这样以来名正言顺。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要子玉帮我做件事。”
“沈惊枕交待无有不从，只管说便是。”韩子玉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唐帆早已插话说道。他知道沈惊枕最怕人心不齐，为了留住沈惊枕，他不得不杜绝一切不同心同力的可能性。
沈惊枕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唐帆说道：“我要你带我写一封信给惊双城。”沈惊枕这件事，出来倒是让众人感觉莫名其妙起来。
却听沈惊枕继续笑着对韩子玉说道：“都知道你是个状元苗子，想必文笔要比我们这些粗人要好的多。那你就帮我写一封信给惊双城，心中只要写我与他之友情如何如何，丝毫立场，甚至我们现在的敌对状态都不能提。”
唐帆自然知道为了迎回温克生的尸骨，沈惊枕给惊双城换条件的筹码。却不知道沈惊枕此时提起这事做什么。
“离间计，不知道风雨楼上不上当。”还是汤山反应地块，立刻想到了这一点。沈惊枕却笑着说道：“这封信，其实是写给魂破梦看的。魂破梦此人心机深，善谋略，一般计策难能蛮得过他。索性就把这离间计摆在了明处用，我要让他明知道这是我在离间他跟惊双城的关系，却无可奈何。”
“哦，沈惊枕竟然会如此自信？”薛离人似有似无地笑着说道。
沈惊枕也不理会他言语带讽，自信地说道：“魂破梦乃是无情之人，对于别人的任何感情，也经常嘲弄不已。这封信给惊双城写过去，魂破梦必然会想办法让我和惊双城的关系破裂，以满足此人的变态心理。”
果然不出沈惊枕所料，魂破梦在“偶然”得到这封信之后，对沈惊枕使出的离间计嘲笑不已。然而在看过这封信后，总有些地方感觉不舒服。沈惊枕在信中大可写一些其他事情，却偏偏写一些友情相关的事情。
“呵呵，友情是么，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友情有多深奥。”魂破梦在心中冷笑，并开始决议跟惊双城分兵行事。他知道沈惊枕要的就是他这么做，但他不介意让沈惊枕暂时的得意那么一会。他想看一看，沈惊枕这位所谓的朋友，在得知他因中了沈惊枕的“离间计”后，负气出走时，惊双城破口大骂沈惊枕的样子。
但魂破梦却算败了，因为惊双城在看到这封信后，不仅没有因为魂破梦的出走而生气，反而真心高兴，并且声情并茂的给沈惊枕回了一封信。作为这份“离间书”的回礼，惊双城在回信中，不仅提到了二人长久以来的友情，还提到了他在过去为风雨楼入蜀提供的种种“帮助”。
沈惊枕拿着回信传阅诸人，诸人自然不会相信沈惊枕之前所做的一切，他们只会认为这是惊双城使出来的反间计。因为魂破梦的出走是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实。
沈惊枕一计，使得惊双城和魂破梦分兵，加上韩子玉成功切断了蜀中绸缎外出的渠道，使得蜀中武林的士气大振。
但接下来的事，却让蜀中武林陷入了困境。
蜀中天气渐冷，今年甚至下了一场极为罕见的大雪。正如沈惊枕所预料的那样，风雨楼准备不足，急需棉衣御寒。但蜀中的棉衣事前已经得了沈惊枕的将领，绝对禁止大宗贸易。蜀中人士要么，自行准备，要么就是由唐门出面，统一采购。
惊双城在得知事情原委后大怒，带领一甘人等，将梦婆的工坊团团围住。工坊内因为有薛离人埋下的暗桩，风雨楼不仅没有能够得到想要的棉衣，甚至连工人的工钱都发放不了。惊双城为了能够渡过这个冬天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
工坊一下子被处死十几个闹事的人，梦婆得知此事后，不得不出面救援。惊双城却早有准备，还没等梦婆联络好薛离人，便以迅雷不以掩耳之势，将梦婆困死在工坊。薛离人想要救人，却在半路被魂破梦伏击，精锐折损大半。
大受打击的薛离人不得不带着残余队伍，退守三峡，打死不愿意再重回成都城了。
“薛离人，真是懦夫！早知道他这么窝囊，在一开始，就该将他人头给砍了，省了现在窝心。”唐帆在缎壁堂大声地发着牢骚。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提高蜀中的士气，而不是在这发牢骚。”沈惊枕皱着眉头又说道：“马上要到除夕了，风雨楼久战无功，死人又多。据风月楼里的人报说，风雨楼的人大多都厌倦了在这里的日子，思乡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热切。据安排在沈惊枕跟前的人报说，连沈惊枕都对这场仗没什么信心，所以，只要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风雨楼退出蜀中只是早晚的事。”
韩子玉说道：“关键是我们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渐渐低落的士气，要不然，我们就只能等着风雨楼来跟我们决战了。”
正在众人商议的时候，忽然唐福来报说，外面有风雨楼的人要见沈惊枕。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待来者说明情况之后，柳三娘差点急死。
原来，她安排在惊双城和魂破梦身边的暗桩已经被查了出来，惊双城用她们和整个风月楼的人要挟沈惊枕，要和沈惊枕进行堂堂正正地一战。
风雨楼要决战了！
(https://www.uuubqg.cc/93_93384/4928212.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