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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爱还是不爱?


14敢情在她的心里自己是个欺负媳妇的坏男人,所以才无论如何也不肯点头。姚修远也站了起来,劝了几次不顶用,只得压着何香雪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委实有些张不了口,但也不是不能对人说。你若是真想听,我这就告诉你。”

        夫子的话听着有些怪,可是何香雪一颗心七上八下,脑子乱成一团,浑浑噩噩,顾不着那么多了。

        “拿着。”姚修远递了两三次,她竟然毫无察觉,他只得开口示意。

        何香雪低头一看,是一把茴香豆。

        这是从聚贤居带出来的?当时没留神,没想到夫子也是会打包的人。

        “我不用,您自己吃。”何香雪连连摆手道。

        “给你你就拿着。”姚修远不由分说塞到了她的手里。

        “那好,我帮你拿着。”小捧茴香豆,二两不到,何香雪攥在手心里,没来由想起柱子哥去别人家吃席,总是会带几颗糖回来给自己,突然间这些茴香豆有些烫手。

        姚修远仰头望着天井上方的天空:“因为被县里的同学吹捧着,我总觉得自己将来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不怕你笑话,连六部员外郎我都觉得小了些,要就进内阁,阁老才是我的目标。”

        “我的妻子应该是大家闺秀,能通情达理,与我琴瑟和谐。村子里的姑娘我是一个也没看上,当然她们也没看上我。”姚修远自嘲地笑了笑,“然而大家闺秀要的是门当户对,象我娘那样傻的太少了,我没能遇得上。我的婚事一拖再拖,娘亲总在催,我却不当回事。”

        真是瞎了眼,大家闺秀不一定通情达理,通情达理的也不一定是大家闺秀,结果把好姑娘错过,便宜了浑小子,姚修远无声地叹息。

        渐渐的,有了小老鼠的窸窣声,那是吃茴香豆的声音。

        原本是不想吃的,听他说得入胜,不由自主地就吃了。

        姚修远暗暗好笑,继续说道:“那一年县城里开始有了难民,传言说北方闹了旱灾。我恐怕会受到波及,于是悄悄囤了些米粮。”

        灾情一开始,有人就预言姚家会第一个熬不过去,后来有些壮劳力都饿死冻死,姚修远却撑到了最后,原来早有准备。

        “谁知我娘亲更是想在了我的前头,她进趟城就带回了一个小乞丐,她就是小曼。”姚修远看向何香雪的侧影,心中止不住的苦涩,“老鸨在难民中一眼就相中了她,想用一只馒头把她带走,娘亲尾随在后面,趁他们不注意把她救了下来。娘亲要我娶了她,说我不娶她就只能将她赶回去当记子。”

        还以为何香雪会问,可是没有,姚修远有些失望:“我岂会就范,就当家里多了个妹子。她主动承担起了家务,倒象是家里的奴仆。后来才听说她是秀才家的女儿,勉强也算得大家闺秀了,但我是真的对她没那个心思。她太沉闷了,一双眼睛总是灰暗的,整个人就像是泡在苦水里。我每天忙着学习,忙着上课,忙着应酬,没那份精力,也没那份善心化解她心里的坚冰。那个时候我觉得给了她一个地方住,让她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我并不欠她的,我对那张苦瓜一样的脸喜欢不起来。”

        同样是在苦日子里熬,眼前的这个姑娘却仍然双眼灵动,充满活力,始终保有着最纯粹的赤子之心,小曼比不上她,他也比不上她。

        “万万没想到,我娘亲,我那知书识理,总是对我耳提面命的娘亲,竟然在汤里给我下药!”过去很久了,姚修远还是阵阵心痛,“小雪,你能想得到吗?一个母亲竟然给自己唯一的儿子下药!她把小曼推进来,关上了门,在门外说这个药是最烈的药,是给牛马配种用的,我不……不做就会死。”

        何香雪一激灵,那捧茴香豆全都洒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不是亲生的。一定是偷的、抢的、捡的,要不然娘亲怎么会如此狠心?我的身子很难受,但我的心更痛。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屈辱,我……为了传宗接代,我简直比牛马还不如了。”

        “不要说了。”不该勾起人家的伤心事,如果知道是这样不堪,何香雪绝对不会问。

        姚修远摇了摇头:“不,我得说完,要不然就是没良心,就是太自私了。那时我失去了理智,但还能隐隐记得小曼是多么胆怯,又是怎么胆怯着向我靠近。我恨娘亲,也恨她,娘亲是主犯,她就是帮凶。既然她们都希望那样,我就如了她们的愿。那一夜,温良恭俭让全没了,圣贤书到了狗肚子里,我成了禽兽……事后我娶了小曼,却再也不碰她。”

        心里痛得要裂开一样,姚修远深吸了口气,缓了缓:“两个月后小曼有了身孕,而那时南方的旱情也有了兆头,而且为了北方的救灾加重了赋税,米面的行情渐涨。屋漏偏逢连夜雨,娘亲吐血了。幸好我囤了些粮食,正好变卖些出去,换钱给娘亲看病抓药。那天娘亲把我和小曼叫到床前,她说不用为她花钱了,她的病治不好,死之前看到我有妻子有孩子陪伴,她就放心了。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才带回小曼,并强行撮合了我们。”

        如果娘亲肯接受治疗,也许能多活些时日,但以后的米粮一定撑不到了,他和小武都得死,姚家要真正的绝后。可以说是娘亲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了他有小武的陪伴,不至于孑然一身留在人世间,想到这里姚修远的心痛得不能呼吸。

        何香雪泪流满面,强行压抑着,这时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夫子的那些苦。”

        姚修远却恨不得一吐为快:“小武是小曼拼着命生下来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她只求小武健康平安地活下去就好。临终前小曼说生下小武,她就不欠我的了,以后小武是死是活她也不管,全是我凭我的良心了。我知道,她恨我,所以用离开人世来报复我。我应该多怜惜她一点的,是我太自私,我只看到自己的委曲,却对身边人的苦难视而不见。”

        橘黄色的灯光映着他的每一丝每一毫的哀伤,隐忍的悲痛漫延了整个天井。风大了些,吹起了他的头巾,也把这悲痛从四方的天井席卷上天,问这天,世间情为何物。

        何香雪用力吸着鼻子:“是我看错了,小曼姐不会恨你的。你把小武照顾得这么好,她怎么会恨你?换成是我,哪怕是死也不会准除了柱子哥以外的人碰一下,她肯生下了小武,一定是爱你的。她是秀才的女儿,她能看出你的才华,于是爱上了你,事情就是这样,你别瞎琢磨。”

        所有人都那么可怜,可是她帮不了她们了,只得尽量安慰活着的那一个,哪怕并没有把握,哪怕是说谎。

        从没问过小曼姐为什么哭,就当是爱而不可得吧。

        “如果是那样,我更加罪孽深重了呀,小雪!”姚修远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大颗大颗地滴落到地面,“你去睡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何香雪站了一会儿,看他实在是不需要自己安慰,便从卧房抱出一卷凉席到书房。

        刚在地上摊好,姚修远的声音在天井响起:“你和小武睡卧室,我睡书房。”

        何香雪道:“不,过两个月就要开考了,夫子要好生养精蓄锐,迎接考试。”

        姚修远又说:“别跟我争了,这会儿我没有力气吵。”

        不得已,何香雪只得去了卧室。

        姜德柱、姚修远、韩皓天、小武、小曼姐、夫子他娘亲……好多好多人在她的脑子里走马灯一样,辗转反侧直到三更天才睡着。

        姚修远房里的灯黑得更晚,灯黑了后仍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毛玻璃的月亮也被乌云遮住,槐花巷黑漆麻乌,静寂安宁。

        一道身影从墙头飘下,无声地落入天井中。

        那人在卧室窗下站立许久,风吹得衣袂翻飞,发丝舞动,整个人如同鬼魅。

        他缓缓拔出腰刀,来到了书房门前。

        夜色中,刀光闪亮,这是把饮过血的刀,杀意已起。

        姚修远睡不着,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他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对只有一门之隔的杀机浑然不觉。

        良久,一声冷哼,宝刀归鞘。

        姚修远满腹的心事,耳朵眼里象是塞了棉花,愣是没听见。

        那人霍然转身,纵上屋脊,一路飞檐走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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