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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结伴同行


  石桐宇思绪万千,岂知梁御风凝视着他,也不由心下暗暗佩服。

  敢把主意打到定魂珠头上,好胆识。

  布下困局不以力取却引他入彀,好智计。

  竟能用逆天换魂之术对付他梁少爷,好本事。

  更难为他不惜连自己都肯拿来当饵,心性之坚忍简直就是绝了!

  算你够狠!梁少爷不得不甘拜下风。

  ——此计最绝之处就在于拆穿了也无妨。

  因为此局无解!

  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看看梁少爷的处境就知道啦。

  一步错,步步错。

  既然他起手就中了招,现如今神魂离体,内力被废,偏偏江湖上树敌无数。对这定魂珠,他是找也得找,不找也得找!

  即便侥幸扳回半局,也只是勉强不至于完全被动罢了。

  事不宜迟,石桐宇已经起身,径自去唤店小二准备画具。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让梁御风画出那位无名故人的肖像了。

  眼下,似乎只有找到无名故人才能讨回定魂珠。梁御风姑妄言之,他也只能姑且听之。

  饭毕,两人回转客房不久,客栈掌柜就亲自给他们送来了上好的笔墨纸砚。

  笔是宣笔,墨是徽墨,纸是宣纸,砚是端砚。

  难为这短短时间,竟也搜罗来这样齐全的好东西。这可绝不是这小店掌柜能办到的。

  梁御风又好气又好笑。这是石桐宇欺负他没法翻脸,明晃晃把破绽摆台面上来了。

  他微微一笑,也不说破,径自大袖一挥,在桌案上铺开宣纸。小童侍立在旁,十分伶俐,伸手便要去替他磨墨,却被他伸扇子拦住:“慢!”

  他抬眼瞧了瞧石桐宇,挥手便叫小童退下:“你出去。我作画不喜俗人打扰。”

  小童哭丧着脸退出客房,石桐宇却已约略猜出他的心思,抱臂而立,波澜不惊。

  果然小童刚一出门,梁御风便颐指气使道:“哥哥,来,烦劳你替我磨墨。”

  小人得志的架势摆得十足。

  石桐宇瞥他一眼,也不在小事上跟他计较,挽起袖子便替他磨了一砚又浓又黑的墨汁。

  梁御风占了上风,见好就收。他不再多话,当下运笔如飞,笔走龙蛇,期间更无片刻迟疑思索,一气呵成便绘成了画像。他不顾墨汁淋漓,揭起画纸便向石桐宇献宝:“哥哥来看罢!”

  这时已经入夜,窗外天色昏暗,唯有桌案上一灯如豆,静谧中只听到灯花哔剥作响的轻微声音。

  石桐宇接过画纸,运足目力凝神看去,只见画中所绘是个轻袍缓带的青年男子,立于海中礁石之上,狂风吹得他长发衣袍猎猎舞动,气韵极为生动。

  “我画得好不好?”这么多年画画的本事还没丢下,梁御风沾沾自喜。

  石桐宇却沉默了好半天,才一字一顿沉声开口:“……梁、御、风。” 

  梁御风:“诶?”

  石桐宇:“你还记得我要你绘此画所为何来吗?”

  梁御风顿了一下,试探道:“……照着画像找人?”

  哎呀!他所绘的这幅泼墨写意——

  墨意酣畅淋漓,笔力挥洒自如,应手随意,一蹴而就,实可算得上一幅传神佳作。

  画中人身姿气韵都跃然纸上,唯独面孔嘛……

  全然留白。

  眉眼如何,鼻子是高是低,嘴巴又是什么形状,统统没画出来!

  石桐宇愤怒地把手中画卷撕了个粉碎:“你给我重新画来!”

  ……

  又一个时辰之后,石桐宇看着手中那张“涂鸦之作”,很久很久说不出话来。

  “你……”

  梁御风见他神情不善,小心翼翼道:“哥哥,这可不好怪我。”

  “不怪你?”石桐宇冷眼看他。

  “教我学画之人就是这位故人。可是他在岛上只留了大半年,我只学了泼墨山水,工笔花鸟不过初初开始临摹。更不要说人物了!”梁御风诉苦。

  石桐宇:“……”说好的于此道下过苦功呢?

  梁御风:“何况泼墨技法,本就讲究传神写意,我这幅画画得这么好,人的眼睛鼻子具体长什么样子,重要吗?”

  石桐宇:“不重要吗?”

  梁御风:“重要吗?”

  石桐宇:“……”

  梁御风:“再说了,重要也好不重要也好,我反正是画不出来啊。”

  他摊手,嘻嘻一笑,唇角弯出一个惫懒无赖的弧度。

  “……你!”石桐宇怒极,一拍桌子震得桌案上墨汁淋漓,“你给我住嘴!”

  梁御风审时度势,立刻乖乖闭嘴。

  石桐宇沉思半晌,喃喃道:“是了,我本就不该指望你。这类事情,当然应该去找黄一铭才是!”

  “黄一铭是谁?”梁御风大奇。

  ——黄一铭其实并不能算是武林中人。

  他是个捕快。

  还是江州六扇门的总捕头。

  江州即是九江,古称浔阳,因其水道四通八达,号称三江之口,七省通衢,天下眉目之地。

  黄一铭十四岁进县衙当差,十七岁独当一面,十九岁便因亲手捕获大盗周涛而名扬天下。他今年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就已经做到了江州这天下重镇的总捕头。

  据说此人自幼家贫,武功并不很高,但神目如电,明察秋毫,只要是亲眼见过的人,时隔数年也过目不忘。亲手绘制的海捕图形,更是惟妙惟肖,照此抓捕犯人,几乎百发百中。

  石桐宇要找的人,正是他。

  只要请动他根据目击人的描述绘出相貌图影,据说跟真人一般无二,据此找人就可以事半功倍。

  这种身具独门绝活的名人当然不会轻易被请动。可石桐宇却似乎胸有成竹,当下便拍板决定前往江州。

  江州水路通达,自岳州顺流东去,不过两日便可抵达。石桐宇叫梁御风打发了小童,只两人结伴,想要乘船前往。两人不缺银两,便往渡口过去,打算包一条船。

  渡口旁边有间小小酒肆,那些船夫和货主多在此休息歇脚。他们走到门口,见里面很是热闹,对视一眼,便也跟着众人进去。

  谁知道刚进门呢,又听到梁御风的名字被人挂在嘴上。

  “要说这武林恶人榜的榜首,几十年都没变过了。这一变,还真是不寻常啊!”

  “是够不寻常的。老子活了这把年纪,第一次听说还有采男色的淫贼!”

  “对了,你听说没?那个梁御风,前几日又把洞庭君山七十二连环坞给挑了!”

  “真的假的?君山水寨的总瓢把子,咱们兄弟可是亲眼见过的。”

  “是啊,钟寨主虎背熊腰,满面虬髯……那种模样的,姓梁的也能下得了手?”

  “这你就不懂了!好男色的淫贼,谁知道他什么眼光?”

  “嘿嘿,或许口味独特也未可知。”

  梁御风:“……”

  又来了,又来了!

  为什么总有人侮辱他的品味?这么荒唐的事为何还有这么多人信以为真?!

  他的心好痛,膝盖更痛!

  石桐宇斜眼瞥他,难得见他吃瘪,不由嘴角微翘,暗暗好笑。

  那几桌坐的都是行商,其中江湖装束的数人聚在一桌,应该是走镖的,身形高大,腰挎刀剑。洞庭君山水寨被破,算是近日来江湖上最新鲜的一桩事了。事发地点又在附近,引得他们口沫横飞,争论不已。

  有个貌相年轻的嗤之以鼻:“为什么你们都认定了这人是个淫贼?我看他虽然挑了好些绿林山寨,黑道帮派,也没干什么啊。顶多就是黑吃黑而已。”

  梁御风一听这话,差点感动得痛哭流涕。

  兄弟啊,慧眼识人哪,这么多天难得听到一句公道话!

  石桐宇眼明手快,立刻冷着脸揪住他,免得他直接冲过去大放厥词暴露了身份。门口空桌不少,他们随便拣了张坐下,叫了些吃食,顺便竖起耳朵继续听那桌人说话。

  这时就听个年长的说道:“小老弟你这可就有所不知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要知道,当日梁御风初出江湖,便闯上大雪山无名教,调戏那魔教教主。此事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

  年轻人反驳道:“这事我知道。但那教主不是被点了穴道,丢去官府驿站了么?虽然因此身陷牢狱,也没听说被姓梁的怎么怎么了……好男色、淫贼什么的,还是以讹传讹了吧?”

  年长者被个小年轻不当一回事,难免怫然不悦。他重重咳了一声,道:“小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了。你道这梁御风是谁的儿子?合欢岛主那老魔头啊!”

  这个话题年轻人倒是很有兴趣,他好奇道:“我从小就听说合欢岛主是武林恶人榜榜首,占岛为王,好色如命什么的。但海外之人,为何在中原还有偌大名声?再说黑道绿林中人,贪欢好色者也不少吧,为何这人特别出名?”

  年长者手捋短须,笑了:“所以说小老弟还是太年轻了。三十多年前,合欢岛主成名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头呢。这老魔头趁着战祸,在中原纵横来去,整整十五年,枪挑无数尼庵庙堂,劫掠数百女尼供他取乐。罪孽之深,罄竹难书。”

  这下连年轻人也变了脸色:“果然是恶人榜之首,罪大恶极!万恶淫为首,他好色也罢了,居然还专门祸害出家人。可怜了那些师太,罪过罪过!”

  年长者倚老卖老道:“所以说,这种老魔头的儿子,是个淫贼有什么稀奇?不是淫贼反倒怪了。只是想不到这梁御风与其父大不相同,不爱尼姑,倒是好起男色来了!”

  他说得摇头晃脑,煞有其事,年轻人也不再反驳他。一桌子人纷纷附和,义愤填膺,像是这个大恶人要是突然出现在面前,必定会拔刀而起,为民除害一样。

  当然,或许也会学西南一窝蜂一样,跪地求放过,抱头鼠窜也说不定……

  愚蠢的世人啊,盲目又轻信。算梁少爷大人大量好了,不跟他们计较!

  梁御风翻了翻白眼,懒得再听,自顾自吃起东西来,一筷子叉起一颗湖彩蛋,三两口就吞下肚。

  石桐宇淡淡一哂,知道他是不想再听这些糟心的闲话。

  两人身魂互换以来,已经相处了几日,他当然知道这小子论好色或许有点,口花花嘴呱呱,但说是淫贼未免太过牵强。至于那位传说中的老魔头合欢岛主,陈年往事早已蒙尘二十年之久,谁知道其中是否别有隐情?

  他本来就对江湖传言这种东西不屑一顾,当然不会尽信。但也没兴趣去搞清楚这些流言的来龙去脉,他自家的事还烦不过来呢!最要紧是尽快找到定魂珠,索性也加快了进食的动作。

  随后两人出得门来,在渡口随便找了条乌篷船包下,起程前往江州。

  挂帆秋江上,不为云罗制。山海向东倾,百川无尽势。

  这乌篷船虽小,胜在轻便,很快便出了港口。自洞庭入江,只见江面浩瀚,一望无际,沿途更是看不尽两岸秋色胜景。那船家也极有眼色,不等吩咐已经放慢了船速。梁御风从小在海岛长大,却没怎么见过这浩渺江景,一时间目不暇接,兴致高昂,只觉胸腔中的憋闷,也散得七七八八了。

  他盘膝坐在船头,贪看两岸风光,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石桐宇说话,可惜十句里只得二三句回答。

  忽然迎面一艘大船驶来,借着两船交错之际,“咣啷啷”扔下一条儿臂粗的铁锁链,瞬间已把他们的乌篷船拖住。

  梁御风一愣,刚跃起身来,背后听见“扑通”一声,原来是他们这艘船的船家已经翻身跃入水中。

  石桐宇面色难看:“敌袭,埋伏。”

  他话音刚落,对面大船上已经箭如雨下,疾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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