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4：无端祸事1
京城这起爆炸案，造成了数名百姓身亡，另有十几人重伤，轻伤者也有几十数之多。
此事在京城闹得人心惶惶，东洲皇帝震怒，下令彻查。因刑司主事人龙寅受伤，便指派了个亲王暂代了龙寅查案，这位王爷忙里忙外忙了三天毫无所获，就上皇帝面前痛哭流涕一番臣该死臣万死，最后又撂了挑子。
最后还是龙寅重新接下了这棘手的案子。
倒不是东洲朝内无人，只是此案到现在为止，诸多线索都已经断了，无从查起。谁也不曾想到，胭脂铺内的十几具尸体，在一场大火后，竟寻不到一丝踪迹了。而龙寅，是现在接触信息最多的人，这事儿最后自然还得落到他头上。
这边昌王得知消息最后还是刑司主理此案倒是心安不少，胭脂铺的案子和万安客栈现在是连在一起了，程霖身上也有疑点，少不得被人盯着，刑司的龙寅素来刚正，倒是可以放心的人。
程霖这几日倒是哪里也不去，事态未明朗，众人说什么的都有，去哪儿都是给人盯着，便在家中躲了清闲，只等事态有新的转机。
这日刚和穆莺一起从外头回来，进门便在院子里瞧见程霖，便急着上前问道：
“你刚刚出门没？”
程霖却不解：“不曾，我早起便在这呆着了。”
他指了指大门，因着万安客栈与胭脂铺的爆炸案，百姓们路过时时长好奇的往府内窥探。程霖干脆也开了大门，就在院内坐着了。
又眯起了眼睛问道：“你们在哪儿看见‘我’了？”
“我们和他打了个照面，相貌确实和你一样，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我们两人觉得事有蹊跷，便跟着他一会儿，瞧见他进了福安坊的万通钱庄，原本想着还怕接着跟过去打草惊蛇了，便瞧见钱庄关了门，就先赶着回来寻你了。”
程霖听罢高兴的笑了，可算了不白等！立马扯着嗓子的大喊：“祁远--——祁远——”
祈远离得不远，眨眼就来了，看了看院内的穆莺二人，又见程霖心喜，开口道：“有线索了？”
程霖点头，指了指自己，与祁远回道：“‘我’，在福安坊的万通钱庄。”
祁远这几日也正愁找不到新的线索，听闻此言，忙往外就走了，却被程霖叫住了。
程霖喊了来福备马，原想着让孔先生陪着祁远去探，回头却看见九姑娘也过来了，便改了主意说：“你带阿九一起去，注意安全。”
待这二人起身飞奔去了福安坊后，这头程霖便也备了一匹马，直奔刑司去了。
龙寅这几日忙着核查胭脂铺遇难者的名单，因着客栈和胭脂铺一起烧了，当日的线索完全中断，只能慢慢的排查。
听说程霖请见，停了手中事物，于堂内见了。
“程公子身体可好些了。”他瞧着程霖气色大好，应该是无碍了。
程霖点头：“好了许多，今日来叨扰大人，乃是有要事，还望行个方便。”说罢示意龙寅屏退身后众人。
龙寅不知他要做什么，却也打发了众人只留了个心腹。
“大人当日说在胭脂铺里瞧见了与我一样的人？”
“是了，便是今日瞧着程公子，恐怕也难分真假。”
程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接着说道：
“此案事关程某，今日来，是想请大人带我一起查案。”
这可叫龙寅犯了难。
“程公子为难我了，刑司查案，从未有过带着平民一起查的先例。”虽然明白胭脂铺一案，与程霖并无干系，甚至说有可能是此案的受害者之一，但目前却也没有实际的证据来证明程霖无辜，龙寅委婉拒绝，乃是不愿再生事端。
程霖正待再拉扯一二，却听外面传来通报，镇南侯来了。
顷刻间百里彦便进得来了，只见他身着绛紫色蟒袍，头顶金丝玳瑁束发冠，像是刚进宫回来。他走了进来，摆了摆手省去了程霖二人的礼节，径自在堂下找了地方坐下，恰好在程霖旁边，龙寅见他如此，摸不清来意，也不敢高坐，只坐了二人对面。
程霖自当日进京后便未见过百里彦，这会儿见他神色如常，想是前几日伤已经大好了，原想着说上两句。
没曾想百里彦却不瞧他，只与刑司大人开了口说道：“龙大人案情可有进展？皇上念龙大人伤病初愈，特派我协助龙大人查办此案，还望大人指教。”
龙寅忙站起来，这事儿多日毫无进展，朝廷派人来，也是龙寅意料之中的事儿：“下官愚钝，万当不得指教二字，谢过陛下，谢过镇南侯。”
这头程霖却犯了愁，这头他想跟着龙寅查案的事情还没谈妥，百里彦却又掺和了进来。若是有百里彦在，也不知龙寅能不能带上自己一起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着商量，百里彦却突然提起了他。
“不二君若是方便，不如一起，也好早日洗脱嫌疑。”百里彦却似知他心中所想。
龙寅却有些意外，想想二人皆从瑶城来，且一起进的京，便明白二人是旧相识，百里彦既然邀请了程霖一起，此时怕也是跟上面知会过了。
程霖看镇南侯开口了，这事儿龙寅答不答应却也不重要了。未曾多费口舌便得了这结果，心情大好，展眉一笑：
“谢侯爷赏识。”
此刻刑司大人和镇南侯都在，程霖便趁机说起了今天知道的事儿：“今日我府上朋友，在福安坊又见看了那个‘我’进了万通钱庄，而后万通钱庄便关了门。”
龙寅忙站了起来，“何时？”
“就在刚刚，我已经让我府上的朋友去拦着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百里彦闻言唤来贴身的侍卫屠一，附耳吩咐了几句，来人便下去了。
“我让屠一带一队侍卫去查，若有消息，会及时来回。”说罢又起了身。“不二君当日可曾见过那具尸体？”
程霖摇了摇头：“还未来得及。”
百里彦摸了摸下巴，重新坐下：“龙大人当日在胭脂铺见的‘程霖’，与他有几分神似？”
龙寅看着程霖，上下打量：“看相貌当是有□□分神似。”
百里彦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龙大人从前见过程公子？”
他抬头看了看程霖一眼：“日前远远的见过程公子一回。”
“所以才胭脂铺时一眼就认出了？”
“是的，下官当时是心有疑虑，便找了认识的衙役来认，皆以为是程公子。只是后来有个程府的小厮叫来福，说程公子正在家中，他去请来。下官这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说罢他朝程霖拱一拱手，“再后来就见到了程公子。”
百里彦心有计较：“我看龙大人呈给陛下的案卷上说，龙大人出胭脂铺的时候，与程公子相似那人的尸体，也在胭脂铺里，且在大火燃烧时都未曾人为转移。”
龙寅点了点头，“当日封锁了现场，也未曾留人看守。”
“那当日胭脂铺的尸体查不到痕迹，龙大人也是知晓的？”百里彦这样，似乎是早已看过此案的卷宗。
程霖见他们二人推论剧情，却也不做声，说来说去在场了解信息最少的就是他，没有他开口的余地。
“镇南侯明鉴，确实差不到尸体痕迹，重理此案之时，我也特意再去查了一次。下官怀疑，爆炸当日有人潜入胭脂铺转移了所有尸体。”
百里彦点了点头，却突然看着程霖不做声，半晌突然说了一句与案情无关的话来：“多日不见，不二君又俊朗了不少。”
他这话一说，程霖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就连刑司大人也沉默了。
倒是龙寅先反应过来，哈哈一笑：“程公子丰神俊朗，寻常人确实比不得。”
这时屠一却回来了。
“侯爷，打草惊蛇，万通钱庄已经空了。”
程霖却忙问：“可见到我府上的人？”
“未曾。”
程霖起身便要去寻，却被百里彦拉住了。
“今日先这样，龙大人辛苦了，我与程公子也多日未见，就先告辞了。”
程霖却暗自吐槽，我也没说和你一起走，现在让不让我走都不问我的意思了？
二人拉着手出了刑司，程霖便准备去牵马，百里彦却不放手。
“侯爷拉着我作甚？”
“不二君走得快本候跟不上。”
“我赶着回家。”程霖懒得和他拉扯，只想快些去寻祁远他们。
“那不二君不妨载我一程。”
载他？怎么载？二人共骑一匹马？程霖哆嗦了一下，“侯爷今日走着来的？”
百里彦肯定的点了头，程霖不信，看向后头那几个赶紧低下头的侍卫。一时无语，听他扯呢！？
程霖试着跟不讲理的百里侯爷讲讲理：“我看今日天气不错，要不侯爷慢慢走着？”
“你我多日不见，本候甚是挂念，不妨借着这机会，不二君随我走走？”说着回头冲屠一使了个眼色，屠一便上前来。
“程公子不必担心您府上那两位朋友的去处，他们二人并未去万通钱庄，现下已经回了公子府中了。”说罢便退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的看着抓着他的百里彦。
只见百里彦挑了挑眉，松开了抓着他的手，笑着问道：“如何？不二君可有空与本候一叙？”
“不二君与万通钱庄掌柜关系如何？”
“不曾往来。”
“那胭脂铺呢？”
“未曾谋面。”程霖看着百里彦悠闲的样子，顿了顿，“侯爷可是查出了什么？”
二人信步而行，百里彦颇有几分闲情逸致：“查出了一些，却也没全查清了。”他停下来看着程霖，突然又摇了摇头。“京城比不得瑶城，多得是看不见的杀人刀、夺命箭，不二君还是小心些好。”
程霖愣了一下，更断定百里彦是查出了什么？却从这话里听出了百里彦关怀之情。
思量间，却听得远处一阵骚乱，从人群中冲出十几个乔装的刺客，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街上百姓慌乱跑的跑，躲得躲，原本热闹的巷子，竟然一眨眼就没人了。
程霖与百里彦站在一处，忽然来了兴致调笑：“侯爷，你说这几个人，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来的？”
百里彦皱了皱眉：“这几个怕是冲着我来的，本候伤病初愈，不二君可要保护好我啊。”说罢竟是不准备动手，躲到了程霖的身后。
程霖还想说些什么，刺客已经围了上来，便也顾不得和百里彦说什么了，赶紧专心的应战。
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这几个刺客倒是不怎么厉害，程霖几人对付起来还算绰绰有余，只是百里彦要留个活口，眼前这些刺客，全一个套路，打不赢就要跑，跑不掉就要自杀。费了半天的劲儿，几个人好不容易制服了一个活口。
正准备让百里彦抓了回府审问，程霖却听见一箭从身后破空而来，正想闪开，却发现身前正是百里彦，若是他躲开了，这一箭就要扎百里彦身上去了，程霖多犹豫了0001秒，却见百里彦回身抓了他翻落一旁，堪堪的躲过了。屠一连忙追了出去找刺客，而这会儿程霖起身一看，那一箭，偏正好射中这好不容易留下的活口身上。
他回过头看了看百里彦，正刚爬起来，脸上带着从未见过的惊惧之色，便安慰道：“侯爷放心，屠一刚刚去追了，还好侯爷反应快，要不然今日程某就要命丧于此了。”
百里彦抬头略带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这时屠一回来了：“侯爷，没追上，让他跑了。”
百里彦点了点头，从地上的刺客的尸体上拔出那根箭仔细端详，这箭约二尺长，箭身并不均匀，从铸箭技术来看，不是东洲的箭，程霖却也发现了这箭的问题，“这像是北冥那边的式样。”
百里彦点了点头跟屠一吩咐道：“着人收拾了这里，然后即刻盯紧了秦国公府。”
程霖不解：“秦国公与这刺客有关系？”
“非也。”二人快步的走出了这片街市。因着怕刺客再来一回惊扰了百姓，便走了人少的联云坊。此处离程府倒是近，百里彦指了指眼前的街道与程霖说道：“先去你府上。”
程霖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侯爷是怀疑这刺客和北冥有关系？”
百里彦停下来问道：“若你是北冥，可会用自己的弓箭？”
程霖从他手中拿过那只箭。指了指箭尾：“我曾经见过北冥军中的弓箭，尾羽这段，是有铸旋状螺纹的，称作破云纹，但这只却没有。”他转了转箭柄，仔细的查看了两端，接着说道：“这之箭虽然也来自北冥，却不是军中所用的破云箭，应当是北冥猎户常用之箭的式样。”
“不错。用这种箭，来人可能想让我觉得是北冥在刺杀本侯。”
“我曾见过山中猎户，每每得手以后，便会将箭矢拔出，洗净下次接着用，久而久之，箭身就不一样了，但这支，明显就是近日新铸成的。”
“我府中还有两支与这个一样的。”
程霖听了这话，突然沉吟：“侯爷要不要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百里彦听了这话，人停了下来，突然间茅塞顿开，多看了程霖两眼，心下觉得他今日聪明了许多。
“不二君竟然会替我谋划了？难得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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