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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赶集


  到了地方,沈雯才知道孙安平的亲戚是那个,没错,就是他的大侄女家。孙莉明嫁的人家条件真的很不错,县城中心的小二楼,从里到外贴着白色的瓷砖,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他们提着大包小包进去,孙莉明夫妻在客厅看电视,见他们来了,也挺热情的。让保姆把他们的东西放到客房,又是泡茶又是端点心的,沈雯稍有局促的坐在冰冷的红木沙发上。田旺只在他们进门的时候打了招呼,然后眼睛就没离开过他家的二十八寸大彩电。

  招待他们的晚饭也特别丰富,六七个菜,主食是面条,浇的是大烩菜,味道特别好吃,沈雯多吃了两碗。她想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调料,但不好意思问保姆大姐,也错过了孙莉明不屑的眼神。后来,沈雯才知道,那天孙莉明高兴不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是因为她怀孕了,而那些饭菜也不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只是为了庆祝。也是后来,她知道了那碗面条里加着的调料是芝麻酱,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喜欢吃了。

  因为孙莉明的热情款待,沈雯也从拘束慢慢的放开了,坐在客厅里聊家常。七点多钟,孙安平拉着她出去了,他买了电影票。八点多开始,走过去时间正好,县城就一家电影院,每天都人满为患。新的小皮鞋她没舍得穿,就怕电影院挤,电影的名字叫《红高粱》。最后九儿死的时候,整个电影院都是哭声一片,孙安平的肩头也湿了一大片。

  集会赶了三天,沈雯呆了两天就回去了,因为孙妈的百天,她还有好多东西要做。比如供奉用的枣花馒头、一同来祭拜孙妈客人的饭食等等,孙大嫂、孙二嫂和赵云霞、梅嫂子她们帮着她做了两天,才全部做完。枣花馒头蒸了三笼,油糕炸了两盆,饺子捏了一屉。

  百日是个大事,一大早的,有些亲戚就陆续来了,沈雯四点不到就起来忙了。煮了一大锅粉汤,院子里也升了一炉火,用来煮饺子,她在屋里炸油糕。孙大嫂五点多也过来了,帮着她招呼客人,倒是孙二嫂七点多才来,亲戚们都吃完饭,准备上坟去。端着馒头、提着纸钱、抬着花圈,男人们浩浩荡荡地往后山去了,女人不能去坟上,这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规矩。

  “弟妹啊,昨天忙的太晚,累的不行,早上睡过头了,也没帮上你什么,不好意思啊”孙二嫂把锅里最后一勺粉汤喝了,抹着嘴说道。沈雯大早上起来一口饭都没吃呢,孙大嫂皱皱眉,没说话,她这个二弟妹牙尖嘴利的,不好惹。帮着收拾碗筷的赵云霞快言快语道:“二婶,昨天你也没做什么吧,坐在炕上十分钟捏一个饺子,手跟刚出来似的,今天来的也巧,正好在忙完的时候”

  话有点直白和难听,孙二嫂一瞪眼儿,不愿意了,正要张嘴骂呢。沈雯不紧不慢的擦了擦手,说道:“小霞!今天是孙妈的百日,作为儿媳妇,二嫂怎么会怠慢呢,二哥是老师,比我们都懂那些孝顺父母的大道理,二嫂自然也不会差”孙二嫂听了沈雯这拍马屁的话,不屑地撇了撇嘴,又准备回话。只听沈雯继续说道:“二嫂今天来迟了,也不是故意的,肯定觉得对不起孙妈,孙妈对她跟亲闺女似的,她却在孙妈大日子的时候什么都没帮上。这样吧,这些碗筷就留给二嫂,事情虽然不大,不过孙妈会理解的”

  好话赖话都让沈雯说了,孙二嫂一肚子话没地儿说,气的牙根痒痒,却也不能说。沈雯解了围裙,拉着赵云霞和梅嫂子就回房间去了,院子里只剩下孙大嫂和孙二嫂。

  房间里,沈雯把苹果、梨、香蕉端出来招待她俩,还到了一杯糖水。村里的物资匮乏,这些个都是稀罕物,赵云霞和梅嫂子谁也没动,沈雯给她们一个塞了个香蕉和苹果。赵云霞坐在沙发上感叹:“小雯啊,村里就属你家条件好,这沙发和大柜子,看着就气派。不过,你就不觉的房间有点空,缺点什么?”

  “缺点什么啊?没感觉啊!”沈雯咬了一口大苹果,赵云霞拍着大腿说道:“啧,家里这么冷清,不想要个孩子热闹热闹?当初,我过来,半年就怀上了小龙”梅嫂子也在帮腔:“是啊,我嫁过来,也就几个月就怀上了,你这都快一年了,咋没啥动静呢?”沈雯乐呵呵说道:“你们是我公爹派来吗?他整天念叨着孙子孙子的,我才多大啊,不着急”

  两人劝说无效,只好放弃,临近中午了,她们赶回家做饭,走时手里握着的水果丝毫未动,想必是留给孩子的。两人走后,沈雯对着房间里的大镜子看了半天,大镜子是她花了一百花钱,特意为任二叔买的全身镜。想着赵云霞她们的话,嘟囔道:“怎么都在催我生孩子?”

  手不由自主的摸在肚子上,盘算了半天,她和孙安平婚后生活挺和谐的,也没有做什么措施,但确实就是怀不上。不是她或者孙安平有毛病吧?想到这儿,沈雯整个人都不好了。

  快中午孙安平他们才回来,亲戚朋友们都散去,孙安平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他烟瘾挺大的,沈雯发现以后就开始管着他,一看见他抽烟就还是说教。后来孙安平嫌她烦,慢慢地也就不抽了,这次沈雯没有上前说教,适当的抽一下也无妨。

  七月份地里的庄稼都长出来了,绿油油的,孙安平还是早出晚归,天天在地里忙活,带着一股子农药味。沈雯花了五十块钱,向英婶子家捉了两头小猪,最近物价上涨的厉害,猪肉都从五块钱一斤变成了八块钱。单靠种地来养家糊口,连买个卫生纸都得算半天,存款上的数字也在渐渐变少。

  这样下午肯定不行,沈雯和孙安平谈了好几回,两人外出打工的事儿。孙安平总是找理由推辞,气的沈雯啊,和他吵了好几回架。前两回吵架沈雯骂他没出息、不上进之类的,孙安平还呛两句,到现在吵架,他眼皮都不带抬的。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现在的沈雯啊,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就连孙爸,沈雯都呛呛过两回,都是因为生孩子这件事。对安于现状的孙安平,沈雯真的不满意,村里平淡的生活不是不可以接受,但顿顿吃素的日子她也不想有。说白了,就是没钱了,而沈雯是想出去挣钱,孙安平是得过且过,思想不一致肯定会发生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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