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抢救人鱼王

　　其实我一直觉得钟翊他是一个很神奇的神，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高超的神力医术或是他时不时冒出的那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在他作为一个“神”而现世以来，便一直带着一张白脸面具示人。所以有很多人称他为“白面神医”，而就连进二十余年我与他交情颇深后也未见他把面具摘下来过。想来在这世上唯一见过他真面目的，恐怕只有子青一人了吧。

　　还记得有次我原想捉弄于他，便给他下了个幻蛊欲摘他的面具，可手刚一碰上就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掌给拍飞了。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起身我吐了好大口血，而转身看他竟原来是给自己大腿上割了一刀来摆脱我的幻蛊。事后觉得他有病的同时我还不忘同情地问子青，他的脸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隐疾所以不愿示人。子青却只是一脸云雾道，钟翊他生得挺英俊呀，也并没有什么隐疾的（你怎么知道的？）。

　　所以我一直觉得，钟翊着实是个神奇的神。就像这次，我难得“一态恭敬”地同他道了句别来无恙时，他却一副防备状，只道了句：“你来做什么。”

　　我来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因为想他了？

　　我不想再浪费这些口舌，径自走去了屋内，“说来话长，我们进屋谈吧。”

　　环顾了一圈屋内，虽然子青曾极力否认过,但我还是觉得这栋落地三层的欧式别墅就是为了她建的。又感叹了一遍这里精美的装潢和优秀的地暖后，我觉得也该是时候奔入主题了。

　　“钟翊，我来你处确是有一事相求，我想让你救一个人。”

　　将事情的始末同他细细地讲了一遍下来，我有些口干舌燥，正想等他好好考虑一阵子时，他倒行事毫不拖拉，干脆的回复了我两个字：“不救。”

　　我有些难以置信他的果断，方才那个本就催人泪下的故事经我添油加醋一番后，听得连我自己都快要声泪俱下了，这人难道是石头心不成？

　　“为什么？”

　　“非亲非故，我没必要千里去救条鱼。”

　　没必要？只因没必要？那边可是条命啊。况且什么鱼？人家那叫人鱼！上古遗族血统！

　　我没法，只好豁出这张老脸，试着再说道：“那如果当是卖我个人情呢？他们好歹都是我的朋友。”

　　他微抬了抬头，总觉得那面具下的脸是轻蔑地瞥了我一眼，“那就更没必要了。”

　　我愤然，突然一拍桌站了起来，“钟翊，你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如今人命关天，你却还在这儿叽叽歪歪！”

　　他冷哼了声，仍不紧不慢道：“你可知在这世上每天有多少生离死别要上演，而一个帝鲲的一生又要吞噬多少条生命，难道这些都要我一个一个的去救？若今日你在这儿拜托我研究出那种棘手瘟疾的解药来救活一洲大陆百姓，我钟翊定义不容辞。但现在你却是要我去救一条名不见经传的鱼。云苒，到底是我自私还是你自私？”

　　他的这席话又让我噤声坐了下来。

　　若是放在三四十年前，有人这般质问我，我定会不假思索的回道：我就是要一个一个的去救，绝不放弃任何一个生命！

　　但现在，已经说不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了。的确，作为一个神女，我是为天下众生而活的，绝不应该只为了一两个个体的生命而偏心，如今没有把全世的生灵平等相待是我惭愧。但他说的虽极有道理，我却不是为了反被他说服而千里赶到此处的。

　　我思量了半天，终于对他道：“这样吧，若你这次帮了我，我便送你子青的私照如何。”

　　他沉了片刻，“子青的照片我会没有？”

　　我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那些只有我能看的，你自然是没有的。”

　　听罢，他又故作君子地沉思了几秒，隧果断道：“成交。”

　　我心下拍了拍胸，好在我与这人相交数年，多少知道他这假正经的尿性。钟翊这人啊，不管哪方面看都很完美，医术高，神力强，处事冷静，临危不乱，待人接物比我还显得老练沉稳些。但却不碰上子青的事，就智商骤减。

　　不过也好，对付这样一个麻烦的人能省去我许多麻烦。

　　在整顿出发之际，他忽然转身对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很闲啊？”

　　嗯？？？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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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在竹山山脉是一个多雨的时节。临于其中，灵禽飞鸟在深山飞过，伴着雨打万林的乐响留下几声孤啼。池中、湖中的仙鱼尾间一扫水面，涟漪上带出几颗水珠子，在空中与无根水交汇的瞬间变成了珍珠，后又安静地沉入湖底。岸堤通往水下的石桥上又多了好些种不知名的青苔，躺在脚边软软松松的。而这延绵的细雨被打成水雾，更给这座仙山添了不少“仙味儿”来。

　　而水宫中的气氛可就不容岸上这段诗情画意了。

　　可能很多人并不知道，其实长久以来我一直立志想做一个闲散女神。但奈何眼睛一闭便能瞧尽这天下最污浊的一角，我是劳碌命，看不得这些，便无法真正放宽了心撒手不管凡事。而另一位中国三神之一的聂之却是个比我插手人世更甚的一位神子，可以说如今的政界、金融界乃至媒体界都已被他所掌控。虽然我并不太支持这种做法，但不得不承认当下中国已向更公正的方向发展这一事实。所以这最后一位“三神”钟翊便是个当之无愧的“隐士”，世人眼中他是一个只需在家中蹲着研究研究病疫便能造福万世的神（因为除去不为世人所知晓的子青神女外，现有三个神现世于众的中国已算得上是仙资富饶了，所以对于第三个现世的中国三子钟翊，肩上的担子的确轻了许多）。而现在，这个闲散神子白面神医正一言不发地为床上的一名人鱼男子诊脉。

　　“神子殿下，吾皇他在……”忍了很久后，边上一位人鱼士兵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但很快又迫于钟翊的淫威给憋回了后半句话。

　　“那边那条鱼无大碍，等他自己醒了给他喂点寻常定神汤即可。”

　　我料想他那不耐烦的语气定又是臭脾气要发作了，便忙笑着招呼那小兵道：“炎晟殿下交给我就行了，你们下去先煮好定神汤药后送去隔壁偏殿内候着。”看着底下黑压压一大票人一尽不情不愿地都退了下去后，我貌似倒是做了坏人了，便步去待客的前殿慢悠悠地盏了杯茶水。

　　要问我此刻为何能行态如此悠闲，倒并非我不挂心他们的性命，而是这一来，中国三神现下来了两神，共坐镇于此仙山之下、神湖之中，集聚天下圣灵之气，所以不是我不谦虚，此殿在我们抵达的瞬间便已被打造成一个疗养绝地了。再者，有万世神医之名的钟翊都在此，这世上能让他见了也摇头的重患至今还未出现过。

　　所以我虽紧张兮兮的将钟翊招来，现在真招来了我反不用再紧张什么了。而正当我喝完茶欲偷摸出去时，却立马被钟翊的两声咳嗽给拉了回来。

　　“既然你方才自告奋勇说要照看那条昏倒的人鱼，那喝了杯茶后就开始干活吧。”

　　冤枉啊，我何时说过要“照看”炎晟了？如果我没记错，我只是说将他“交给我”。而在我这里，“交给我”的意思就是不去管他便好。

　　他见我不语便又道：“那些小鱼搬来的水不纯净，这殿内的温度太低湿度又太高，还有驱伤口浊气的药丸我现下也没空做……你先处理好这些，接下来我会再告知你。”

　　好吧，看来这打下手的活儿我是逃不了了，想来这池蔺虽是人鱼却也终究只是一介凡人，自我治愈的能力必是不如当时的我的，像个瓷娃娃一样来好生的对待也是情理之中。得了令后，我便只好认命重新打水去了。

　　而我不想，这护理竟是个如此累人的活儿。我单是给钟翊做做下手、打打配合便也已忙得有三个日夜没合眼了，竟比我当时一人照看小北还要吃力上几倍多。而得亏了昨日炎晟终于醒过来了，没去上朝，反倒死活要守在池蔺的床边，如今池蔺转危为安，我的工作也完成的差不多了，便索性将看护的工作转给了炎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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