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的工作
站在法医科门口，杜芷踮起脚，往里探了探脑袋，试图寻找熟悉的身影。
自从童童和她提到新生的鬼魂大多都会跟着自己的尸体走，她就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近距离接触周乐的尸体。
但她毕竟不是公务人员，只能在警察局的大厅和走廊里瞎晃悠，只要有人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她，她就迅速捂脸逃离。
曲家鹏从后拍了拍她的背，引得她迅速向身后看去。
曲家鹏个子不高，微凸的啤酒肚，赤红脸，时常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盯着杜芷愈发心虚的脸，狡黠一笑：“小姑娘，路过的么？”
杜芷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撮了撮手指保持镇定：“对啊，路过路过。”
两人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如果从第一回帮忙赶走老太太那次算起，杜芷已经是第九次与曲家鹏“巧遇”了，她打着说动曲家鹏的算盘，好去瞄一眼周乐的尸体。
之所以把目光定在了曲家鹏身上，是因为胡苏透露，这一案件的主刀法医就是他。
前两天她恰好遇见一个老太太在众人面前撒泼打滚，坐在桌子后面的曲家鹏则是一脸无奈，简直是天赐良机。
杜芷瞅了一眼老太太身后咬牙切齿的婴儿，略加思索就上前劝告。
像这种年纪颇大的老年人，大多对鬼神存有敬畏，听杜芷一顿有理有据的攀扯，瞬间就慌了，收拾东西往回跑，想着赶紧回去找个神婆驱驱邪。
杜芷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又看到曲家鹏一脸疑惑，自是沾沾自喜，往前迈了一步，等着他询问。
她在心里反复确定着借口，却见曲家鹏只是草草地扫过一眼就转身喊下一个人。
杜芷刚刚建起来的自信心，瞬间崩塌了。
她从回忆中醒来，看着曲家鹏绕过她进了法医科，顺便把门甩上了。
杜芷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蹲在了旁边的墙根边。
曲家鹏把背包扔在办公桌上，回身去接水，偷偷看完全程的韩平歪头问：“师父，我看她这几天总往这跑，貌似是找你有事。”
曲家鹏呵呵一声没答话。
“我听二队的讲，这姑娘挺神的。”韩平降低了声音就要继续讲，被曲家鹏不耐烦地打断：“昨天送过来的资料看了么，很闲么。”
韩平很快噤了声，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曲家鹏则是摸着手里的工作服满腹狐疑。
蹲得时间太久了，杜芷站起身跺了跺脚。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么三番两次地被拒之门外，多少也被挫伤了自信心。
她把双臂抱于胸前，侧倚着墙闭上了眼，若不是为了周乐，她也不想在这儿讨人嫌，就眼前的情况而言，只能另谋新路。
还没等她想出新的办法，就听到楼下的大厅喧闹起来。杜芷对此这并不陌生，一旦有了新案子，总会有这么一回。
没一会儿，侧身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曲家鹏和韩平穿着整洁的工作服，提着大包小包出来了。
杜芷一愣，在这几天里，她是第一次见他们参与现场勘查。她默默侧了侧身，让开了道路，目送着两人步履匆匆地走远。
目标人物走了，杜芷也没了守株待兔的必要，打算继续在大厅里的长凳上玩手机。
——
临近中午，杜芷出了门右转，没走几步就进了一家小餐馆。
这家小店开了近十几年，招牌菜四酱排骨轻易地征服了她的心，还没等她开口，倚在柜台的中年女人就向后报了菜名：“一个四酱排骨，一个荷塘小菜，再来一份米饭。”
杜芷粲然一笑，寻着离柜台最近的桌子坐下。
她已经连续一周都这么吃了，老板娘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菜还没上来，柜台里的女人拢了拢有些沉的盘发，尖着嗓音和杜芷攀谈：“你近期黑眼圈好了不少，用了什么眼霜？”
杜芷摸了摸眼角，满眼都是笑意：“就是近期睡眠不错，自然而然就褪了。”
“唉，还是年轻好啊，都不用怎么护理。”女人用手肘撑着柜台：“年龄一大了，稍微晚睡一会儿第二天都没精神了，更别提和眼圈和眼袋了。”
杜芷没再作声，因为她的菜已经端了上来，女人见此也把目光转向了墙角的电视机。
童童不在身边唠叨，杜芷还有些不习惯，一个人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口袋里发出了震动声，她把筷子放下拿出了手机，这几天在警局待着就把手机铃声关掉了，毕竟很少有人会给她打电话。
手机屏幕上方衡两字让她不由地咦了一声。
杜芷想起方衡的卡还在自己的床头柜里放着，便不假思索地接起了电话。
方衡慢声慢调的声音传了过来：“杜大师，吃了午饭了么？”
杜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确认了一遍，是方衡没错。
“正在吃，方先生，有什么事么？”
杜芷干脆利落地问题倒显得方衡格外犹疑不决。
方衡看了一眼正在冲自己狂打眼色的好友，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不知道杜大师今天有时间么，我有一个朋友……”他顿了顿，继续说：“遇到了一些事，想请您帮忙解决一下。”
杜芷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片刻没反应过来。
那边方衡补充说：“我们一定会付您优厚的报酬。”
杜芷眉眼狂跳，方衡那张卡她一直没当回事，现在才发现自己可能要有一份独特的新工作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杜芷说的是实话，她不是专业的风水先生，依靠鬼怪不一定能够解决了问题。
但方衡以为她是委婉的拒绝，就冲好友葛宏峰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葛宏峰见此一把抢过手机，声音里已是带了哭腔：“大师，您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杜芷内心一沉，她实在是拒绝不了这样的请求，便继续说：“那我还是去一趟吧，但我还是把话撂这儿了，结果并不一定是你们想要的。”
葛宏峰已经是欣喜若狂，忙答应着：“您能来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杜芷率先挂了电话。
葛宏峰把手机还给方衡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是轻松许多。方衡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我可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了，只希望你们家的事尽快解决。嫂子她也能……”
葛宏峰的肩已经垮了下来，挥挥手：“这回还是要谢谢你了，从电话里听声音，大师年龄确实不大。”
方衡笑了起来：“人不可貌相，一会儿见面的时候可不要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葛宏峰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已经听方衡把方蓉的事情讲了很多遍，自是对这个杜大师有了些许了解。
——
方衡开车到了市厅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杜芷坐在台阶上发着呆。
他下车喊了声杜芷，虽说他相信这世上有神鬼之说，却也不敢在警察局门口喊大师。
杜芷回过神看到车的副驾驶上也下来一个中年男人，浓眉方脸，相貌威武。
她拍拍裤子上的土，起身往方衡的方向走，恰好遇到刚回来的钟信钟警官。因为那天的访问，两人也算是熟悉。
钟信提着一大袋饭盒往里走，见到她主动打招呼：“钟小姐，要出去啊，注意安全。”
杜芷矜持地笑了笑，表示谢意。
离得近了，杜芷才发现那男人眼神毫无神采，背微微驼下来，全身都散发着一种疲惫感，她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男人见杜芷看向他，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杜大师你好，我叫葛宏峰。”
杜芷冲他点点头，目光看向方衡：“咱们走吧。”
方衡帮她打开后车门，才坐进了驾驶座，把手放在方向盘上。
等车平稳上了路，方衡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得正乖巧的杜芷，才问道：“杜大师，你怎么在警察局这儿？”
杜芷抿抿唇，一句话带了过去：“只是稍微有点儿事。”
方衡和葛宏峰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起了刚刚遇到的那个警官，看起来与杜芷很是熟稔。但两人看出了杜芷不想提这件事，也就不再搭话。
杜芷的上身朝前倾了倾，问葛宏峰：“葛先生，需要解决的事情是什么？”
葛宏峰垂了眼：“自搬了新家，家里总是不大太平，这两天我妻子和孩子的身体都出了问题，去医院又查不出什么原因，所以希望您能帮忙看一看。”
杜芷嗯了一声，闭眼沉思，若是鬼怪捣乱，她或许可以试一试，如果是风水问题，自己确实是爱莫能助了。
两厢皆是沉默。
车逐渐向郊区开去，一路上道路平坦，杜芷也就有了睡意，等她从迷蒙中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北山的一处别墅区。
杜芷下车伸了个懒腰，环视周围。
北山因为自然环境优势，这些年成为了富人集聚的地方，周围树木成锦，堤草铺茵，空气清新，杜芷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为了保护隐私，这些别墅大多是独栋别墅，零散地分布着，杜芷没心思看其他别墅，进了庭院就打量着眼前的三层楼，一时也看不出什么。
方衡走在旁边活跃气氛：“刚刚咱们路过那儿有警戒线拦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杜芷没听，快步跟着葛宏峰进了门，扫了一眼空旷的客厅就深吸一口气：“这里面这么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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