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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第六章

  九隅说得没错。

  要说古国上下最为忌惮的人是谁,绝对是离朝九隅皇。

  在他来到古国的第一天起,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古国宫里头专门为他修建了一座行宫,又为造了一座观景的楼台,锦衣华服,山珍海味,处处供养着他。

  所有的规矩法令他都可以不从,简称目无王法,却无人敢指责他一句。

  更为厉害的是,还有为他一人而造的牢狱,不是关他。里面的死囚犯,是他闲暇时打发时间的乐趣。

  在这十年里,他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一个变态杀人狂魔,见人就疯的罗刹,追魂夺命的恶鬼。  

  这等人,如何让人不害怕?

  暗自在心中叹气,扶了扶额头。

  她怎么就忘了,九隅声名在外,一直是众人避之不及的对象,面对生死,什么权利富贵都不值一提。

  九隅眼中含笑,踱到桌旁,看着北次怒气未消的小脸,突然道:“你别生气,我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

  北次看向他。

  看着他薄唇微启,缓缓吐出一句,“阿北,人性虽贪,可我最贪你。”

  北次听完一怔,他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疯话。

  转过头去,不理他。

  九隅一笑,顺势勾起北次秀肩微微凌乱的发,对着她说:“阿北,我们去盛祖好不好?”

  北次未吭声,他又怎么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直到后面的人又说了一句,“你不是要报仇吗?我跟你一起去找他,止一念在盛祖,我带你去,好不好?”

  北次突地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戒备,“你怎么知道?”

  九隅微微眯眼,脸上有笑。

  他就喜欢看北次脸上不断变化表情,尤其是因为他的话而改变的神情,他尤为喜欢。

  北次想找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止一念。

  如果不是因为他,千机楼就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千机楼被毁,也正是这个道人一手造成。

  北次看着窗边的惨败的蒲藤,有阳光投下却无斑驳筛影,光秃秃的枝条傍在木墙边,这全是九隅的错。

  语气中带着责问,“既然你知道他的行踪,可为什么一直袖手旁观,我有多想报仇,你又不是不知道。”

  九隅看着北次冷漠的侧脸,眸色一沉,半天没有吭声,也不做多余解释。

  北次与止一念,有不共戴天之仇,千机楼上上下下几千人的性命,都葬送在止一念的手中。

  北次从小就在千机楼长大,那里相对于她来说,就是自己的家,更何况,还有一直教养她的千机门门主。

  杀父灭族之仇,永不敢忘。

  兴许这是北次唯一的逆鳞,才有了接下来的动作。

  北次转头就将九隅的手腕狠狠擒住,一双眼睛带恨,语气凌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止一念的行踪!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行踪,你如何能算出我在哪里?”

  她所有的路线都是跟着止一念而行,前些日子听到他在阴阳山边境出现,又遭九隅泄密,才会有近几日的几场祸事。

  九隅迟迟不开口。

  北次越想越气,将他的手一甩,桌上的茶杯一震,倒了,掉到地上,清脆的两声响动,“滚回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茶杯没碎,却兜不住水,空了。

  木质的房门一震一响,这间古朴房如同倒下的瓷杯一样,空了。

  九隅大步踏上前去,在客栈门口,抓住了北次的手,“阿北,我…………”

  一向杀伐果断,上天下地无人置喙的九隅,还有如此局促的一面。

  北次转头盯着他脸上纠结的神色,怒火冲天,“你到底要说什么!”

  九隅按捺心中不快,好言劝导,“阿北,我没骗你,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北次甩开他的手,却又见他脸上阴沉更甚,心里未免不由得发毛,偏过头去,仗着刚刚的底气,仍旧不松口。

  “你应该明白,你现在还是古国的质子,待在古国宫中最为安全,你又何必跟我一起漂泊。”

  他的路与她不同。

  当年养父将他带回千机楼时,就曾告诉她,他是千机楼的希望,天下一统的命人。

  她当时还不明白,只当他是千机门的一个贵客,便日日待他客客气气,将好吃的好玩的都统统交给他。

  他在千机楼待了七年,就被送出千机楼,去离朝,做了皇子。

  她也渐渐明白,九隅的命途,的确与她不同。

  他应有他的宏图大志,既然是被天命选定的人,他就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

  九隅却不管这些,他突然出手抓住北次的肩膀,对着她低吼,“我就知道是这样,不论我求你多少次,我赢过多少次,你总是不愿意,你总是要让我一个人待在那里,让我一个人等你,你知不知道,你是全天下最爱撒谎,最讨厌的一个人!”

  九隅的眼眶似乎有些红,他脸上没有怒气,只是怨,怨北次将他一个人放下。

  她回回来看他,都只是歇停一小会,然后又无声息地走掉,从来没有半分不舍。

  而下一次见面,遥遥无期。

  他只能从她走的哪一天起,就整日数着院子里开的槐花,一串串的花环,没有一天好看过;或者站在亭台楼角上,听风吹八角古铜之声,暗想着阿北怎么还不来;或坐在檐上看着她来的那条路,永远都空空荡荡。

  可他也只有等着。

  阿北叫他等着,叫他待在古国,他就听她的话,努力装得乖一点,或许下次她来的时间,就更短一点。

  可现在,他似乎明白,根本不是这样。

  又用上两分力,看着北次皱眉的表情,下意识一松,逼迫道:“你就是想借着这件事,将我赶回去。你千方百计想知道止一念的下落,却又独独不问我,你明明就是无故发难,为什么?”

  北次将肩上的手扳开,侧过身去,冷吸一口气,没错,九隅说得的确没错。

  至少,她有一半的情绪都是装出来的。

  那时九隅从千机楼离开,她就知道他最终会成为天下一统之人,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再与他有过多的牵袢。

  北次握紧袖中的手,冷静道:“九隅,你我不同命,我被千机楼收留,又背负着世人揣测,你跟我一路,只能是徒劳奔命。而你,有你自己的路。你的归属应该是这天下。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壮大自己的实力,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萧条古道,孤寂的驿站,荒野的黄日。

  两人的身影被初生的新日拉得深长,藏在暗处的东西隐约会喷薄而出,就如同人的情感,越压抑,就越痛苦。

  这是北次第一次,对九隅正儿八经地拒绝,她就是想要九隅明白,她跟他绝非同一路人。

  九隅的将来,肯定会是呼风唤雨执掌乾坤的人物。

  而她,等大仇得报之后,会完成养父的遗愿,协助九隅,让他一统天下,之后何去何从,都不是她能掌控的。

  可能从此两人会陌路天涯天各一方,可能就再也没了缘分,再也没有遇见两字。

  北次没有回头,也没有看见九隅那双红透的眼。

  可能谁也不知道,也不愿意相信,离朝质子九隅皇,也有软弱的一面。

  九隅忍下心中的心酸,嗓子有些哽咽,他只是一味地重复,“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

  他都已经这么听她的话,每日都安安分分地等着她,可她还是不要他。

  九隅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微微的嘶哑,可北次依旧没有回头看他。

  前方有一条生在野草间的羊肠小道,虽然被野草遮掩,但依稀看得出有人踏的痕迹。

  顺着这条道一直往西,古国会越来越远,离身后之人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

  她必须去找止一念,为报仇,为报恩,也为让自己心安。

  默默往前走了两步,却听得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没有回头,最终看着自己身旁的影子。

  他小时候,也喜欢这么跟在她身后。

  终是不忍,默默地向后伸出了手,“你再陪我走一段路,等我找到止一念,报了仇,你就回去。”

  ……………………

  止一念。

  曾传闻是一方无名小国的道士,也曾传闻说是寺庙里名不见经传的和尚,或许也就是一个萧条道人,乞丐野夫,黄昏陌路人。

  在十年前,被人追杀,从断崖山山顶跳下,命悬一线,承天机门搭救,捡回一命。

  他为人见多识广,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又满腹经纶,无所不知,又对天下诸国形式见解,颇有一番惊艳之谈。

  他在千机门养伤的那段日子,为求报恩,就主动要求门主要做少爷的夫子。

  当时,千机门门主几番拒绝,心中却也对止一念颇有赏识,经不过再跑相邀,也就答应了止一念,让他教导他的“儿子”——九隅。

  他在千机楼待了一个月。

  北次也只见过止一念一面。

  可就是那一面,就让千机族的命运彻底走向终点。

  先是止一念突然杳无音信,再来江湖朝堂流言四起,最后几十万人马黑压压杀到断崖山上,无数火树银花震天响地,长弓巨弩,山崩地裂,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几千人马在一瞬间被闷杀在断崖山下。

  而后所有的一切,全都化成了滔天大火,这一场闹剧也突然莫名地结束。

  三日,三千门客的尸骨连烧三日不灭。

  北次在止一念离开的那个晚上,突然被人秘密送出千机楼,自那以后,她的行踪一直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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