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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审判


黑褐色的台面呈圆弧形将娅莉包围其中,台后以均等的距离分布着五座石椅。不知为何,中间的座位空置着,左右则各自落坐着娅莉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物。

        也许是之前露特意关照过,此时厅里沉重的气氛中,娅莉不但不感到害怕,还有闲情打量几位参与这次审判的人员。

        在萨尔瓦,魔王并非无所不能。

        每当颁布新法或者委任新人员等关乎国体的重要事项上,都必需五大国公共同商议决策。

        当争议不下时,便采用投票的方式作为最后的手段。

        这次的审判也是如此。

        照理说,审判王的妃子这等重要的事项必然全员出席,然而五位国公目前只来了四位,缺席的则是年纪最长的那位。

        好几道视线在中间无人的座位上扫过,随后又各自在空中交汇,眼见沙漏流逝的时间差不多到了,终于有人按捺不住。

        右边的首位是位中年男子,儒雅的面上留着短须,他抬手宣布:

        “那么,便开始吧。”

        落坐于左下的男子看装扮像个武将,他那壮硕的身体往后一靠,嘴里发出不满的声音:“距离上次全员参与会议,阿斯塔公已经连续缺席九次了,这次的原因还是老样子吗?”

        他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向右边最下首,同时也是娅莉眼前唯一认识的人,露的左膀右臂,希德。

        相比起正值壮年的其他国公,过于年轻的希德正襟危坐,若非父亲去世的早,他也不用这么早就承担起国公的职责。

        “回沃里公,就像您所想的那样。”希德的面上浮起一丝尴尬,略显无奈,摊开双手道:“我们照例给阿斯塔公送去了帖子,然后得到了‘老夫身有顽疾,需静养,不参与年轻人的事’的回复。”

        “他说不来你们就听之任之,平时就是这么办事的?难道不会动动脑子,想想其它办法?”沃里嗓音沉沉,对希德的回答非常不满。

        “办法自然是有的,可也要对方配合。为了此事,我曾多次上门拜访,只是每次都被拒之门外。对此,我也很难办哪。”希德为难地摇头,环视周围的同僚,“想必各位也清楚阿斯塔公的脾气,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他。”

        但这样就少一个人投票了,是好事,希德暗忖。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左边上首的阿克谢尔正以手指绕着长发,貌似心不在焉,说话却直指问题关键,“国公会议担负着神圣的使命,自成立起就没有缺席的先例,对于阿斯塔公的懈怠,我们应及时予以纠正。”

        已经有好几个议题由于二比二的投票而搁置很久了。

        那些不太重要的放一边也就算了,有些却牵涉到了自身的利益,让人不由心生焦虑。

        他面向最先开口的短须男子:“您认为呢,弗里达公?”

        “我没意见,”弗里达收回搁在台上的手,改而搓了搓下巴,“只是这件事,谁去做?”

        一阵沉默。

        倒不是他们自恃高贵的身份不愿做这等劝说的小事,自古重视阶层的国公们,即使如今地位相等,也很难对自己的老师提出要求。

        阿斯塔公正是在座诸位国公们的老师。

        作为老师,阿斯塔公对待弟子一贯严厉,以至于在场的国公们只要一看到那张脸,便会想起年少被严酷训练所支配的恐怖回忆。

        非必要时,还真不想见呢。

        国公们默契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时候不早了,开始吧。”弗里达再次宣布,这次没有人打断他。

        由于承受来自不同视线的审视,娅莉的身子下意识一颤,但下一刻又重新挺直腰板,直面那些称不上友善的目光。

        经历过当初被传唤到王庭,父王当众宣布联姻人选时,满朝官员的瞩目以及之后众人目送她启程的场面,娅莉早就不在意被人肆意围观了。

        有侍卫上前将有关这次审判的文件放于各位国公桌上,身为武官的沃里并未翻看,也未做过多铺垫,直接喝问:

        “王妃,经人举报你曾私下与逆贼来往密切,或为北域提供大量有关我国的情报,对此,你可知罪?”

        娅莉有一瞬怔在原地,回过神后面上浮出苦笑,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呀!

        来之前她也做过一些关于此次审判内容的猜想。

        原以为是之前逃婚的举动被发现了,引起魔族上层贵族们的不满,却没想到那么严重,直接被安了一个勾结贼人叛国的罪名。

        露知道这些吗?看希德翻阅文件时紧皱的双眉,想必他也才刚知道。

        而面前几人之中坐着的不仅仅是反对联姻的贵族代表,恐怕也有当初派人暗杀她的幕后黑手——只要能破坏两国间的和平维系,那些人并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那么,她要做的就是否认他们提出的一切指控。

        “妾身并不清楚大人所说的这些。

        “妾身初入萨尔瓦,对所处的环境还不到熟悉的地步,若非有王精心挑选的人辅佐,恐怕寸步难行,自是从未接触过什么逆贼,更不可能提供大量情报了。”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认罪了?”

        “妾身从未做过这些事,无法认罪。”

        且不说这罪名来的莫名其妙,一旦认下,就不仅是她个人,阿伦斯也会一同被牵连。

        沃里不屈不挠继续追问。

        “或许不是亲自接触,你利用王妃的身份,驱使他人为你办事。”

        娅莉奇怪地看向审讯她的人。

        “照您的意思,安排人手供妾身驱使的王,正是想到颠覆萨尔瓦的幕后之人?”

        “小小人族,还敢狡辩!”

        希德扬了扬手中文件,插嘴道:“沃里公,您提供的这些情报是否属实?两国联姻兹事体大,决不容许随意污蔑。”

        “那又如何?”阿克谢尔轻蔑地哼道,“区区人族小国,当初抬抬手就灭了,也不知道王是怎么想的,竟然选择和他们联姻。现在发生这些事,难道不是自寻的麻烦?”

        “不要妄议王的做法,阿克谢尔。”弗里达出声提醒了一句,又转向沃里,“书面的东西随便就能作伪,无法作为决定性依据,如果不能提供更加明确的证据,这次会议将无法采纳你提出的对于王妃的指控。”

        “正是找到了证人,我才敢提议召开这次会议,”沃里心中边骂着弗里达立场上的左右摇摆,边命令侍卫,“把人带上来。”

        很快,一脸茫然的维琳被带到娅莉身旁。

        “身为王妃的贴身侍女,你是否在行宫中见过这个人。”

        沃里拿起一张画像,向周围展示。

        娅莉一眼就认出画像上的人了,正是北域的继承人之一,格斯。

        维琳看向娅莉,在后者的示意下回答:“见过。”

        “听说这人在王的婚礼中也出现过,正是造成一切混乱的源头,王妃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原来是指格斯啊,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娅莉淡淡回答:“他是北域亚兰的皇子。”

        沃里咧嘴笑道:“这么说,你明知他的身份却依然救了他?”

        “他当时只是个失忆的伤者。”

        “王妃的心肠真好呢,面对曾经想要杀你的人也那么关心。只是失忆的逆贼也是逆贼,为什么没有把他关起来?”

        为什么呢?也许是对方单纯的眼神让她心生不忍所以松懈了,也许是害怕粗暴的举动会刺激对方提前恢复记忆。

        不管怎么说,那都已经是过去发生的事了,结果也没有完全脱离掌控。

        “关于这点,确实是我处理不当,不过我安排了人手监视……”

        沃里丝毫没有让娅莉解释的意思,咄咄逼问:“你如何证明逆贼不是假装失忆,甚至故意表现出失忆的样子,就为了在矿井坍塌事故把王引走后,与你汇合偷取我国的重要情报?”

        娅莉没有吭声,因为她确实无法自证清白,沃里说的这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希德立刻表示反对:“沃里公说的这一切都是基于假设,我相信王妃不会做出这种事,因为她只身一人来到我国,根本没有接触重要情报的途径。”

        “希德,你什么时候成了王妃的裙下之臣?”阿克谢尔捂嘴笑道,“这样迫不及待为她出头,王可知道?还是身为挚友,王愿意和你共享他的一切?”

        “你……”希德忍不住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努力压抑自身的怒气。

        阿克谢尔嘴角挂着讥笑,迎上对面愤怒的视线。

        对于希德,他早看不顺眼了,年纪轻轻就担任重要的国公一职,平日里依仗王的信任,经常反驳他们这些元老的谏言。

        “希德公,注意你的身份。”弗里达低沉的声音在议会厅里响起,“阿克谢尔也是,不要让我提醒你第三次。”

        “哎呀,弗里达公生气了,毕竟王是你从小带大……”接触到弗里达投来的毫无感情的目光,阿克谢尔将未出口的话吞回肚里。

        沃里换了个目标,开始审问维琳。

        “在你服侍的期间,王妃与画像上的人是否交往甚密?平时有没有瞒着你们私下相见?”

        他早打听清楚了。

        这被选为侍女的女孩子脾气火爆不说,和王的关系还很好,一旦知道自己最瞧不上的人族竟敢和北域勾结、意图叛国,一定会暴跳如雷吧。

        维琳确实如沃里所想的那般怒火冲冲,但怒斥的对象却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哈?那个失忆的病歪歪的小鬼能被称为逆贼么?充其量不过一条路边的野狗罢了,王妃作为行宫的主人之一,连收容一条无家可归的狗的权力也没有么?

        “沃里公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事?难道这条走失的狗本是你家养的?我说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吧,然后栽赃陷害王妃!”

        维琳总算看明白了。

        自己被人从酣睡中叫醒就是为了构陷王妃!

        作为王妃的心腹,格斯的事当初她早就清清楚楚了,王和她哥哥也没对此责问过什么,她才不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呢。

        何况被打断了美梦以及持续的饥饿感,她也很难心平气和地说话。

        场上众人皆目瞪口呆。

        沃里有没有陷害王妃,在座的人各自心里都清楚,但这侍女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栽赃重臣吧?

        娅莉一时有了鼓掌的冲动。

        维琳可真敢说啊!

        她终于明白维琳不是刻意针对她一人,而是针对所有看不顺眼的人,该说是年少而无畏呢,还是魔族就喜欢这么直接怼上去。

        大概后者的原因多一点吧。

        沃里的脸色仿佛打翻的颜料般,五彩纷呈,体内的魔力隐隐有外放的趋势。

        “冷静,沃里公。”

        沉稳的弗里达再次做起了调停者。

        “维琳,挑动沃里公的怒火对王妃可没什么好处。如果不能撇清他们间的关系,你只会多一个不敬之罪。看在你年纪尚幼,刚才的话就当你胡闹,不予追究了。”

        维琳似乎有点怕弗里达,顿时老实了点,缩了缩肩膀,不过依然怒瞪着沃里:“你让我说多少次都一样,王妃没有勾结北域逆贼,更不可能叛国!”

        沃里立刻驳斥:“诸位刚才都看到了,这仆役不知尊卑,随口污蔑,她的话不足以采信。”

        “我倒不那么认为。”

        出乎众人意料的,这话竟出自阿克谢尔的口中。然而,那只是为他下句话所做的铺垫,他依然对娅莉怀有浓烈的恶意。

        “她没有否认逆贼出现在王妃身边的事实呢。既然是条狗,那也算是宠物了吧,主人与宠物,关系自然亲密。”

        “我没说他是宠物……”维琳着急辩解,声音不受控制地放大。

        “刚刚不是你把逆贼称为狗么?”为了找回气势,沃里故意用更加响亮的音调反问。

        “我是那么说过,但这和宠物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场上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吵。

        “安静!”弗里达扣指敲了敲桌面。

        原本四周快要沸腾起来的空气渐渐冷却下去。

        弗里达按了按眉心。

        “双方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没有的话,开始表决吧。”

        “除了书面情报,刚才也有人侧面证明了王妃确实与北域逆贼关系亲密,王妃叛国不容置疑,”沃里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因此,我认为王妃有罪。”

        阿克谢尔则事不关己地欣赏指甲新染的颜色。“我附议。”

        希德的表情阴晴不定。

        “我认为沃里公呈上来的文件内容有失偏颇,关键之处情报模糊,缺少决定性证据,不能作为王妃叛国的依据。”他看了维琳一眼,“而证人也极力否认王妃叛国一事,所以,我主张王妃无罪。”

        二比一啊,剩下的就差弗里达的表态了。

        台上气氛凝滞。

        台下娅莉正对维琳道谢。

        “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

        “可是……”维琳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她似乎把事情搞糟了。

        娅莉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不怕,我们还没有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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