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清点

　　苏千钧满脸歉然：“你也知道，联盟判决你和我那行天师侄的婚事无效！他们明家忒是心急，无形谷各位仙人又煞是热心，居然隔天就来接你来了！不过他们担心本门虐待了你，交割赔偿之前，非要亲眼见你！联盟既然如此判决，本门也不好硬扛，我这个师叔也没有本事护得你周全，只好委屈你过来一趟！”

　　明思域冷哼一声：“那媳妇既然来过了，是否可以回去了？”

　　苏千钧不知法万通还有后手，面对明思域，心中真是有几分赧然：“思域，你且回吧！”

　　明思域看都不看明家和无形谷的人，掉头自顾自地走了。别人倒罢了，刚站出人群的明期舍却是愣在了当场，嘴里不停地嘀咕：好一个不孝之女，好一个不孝之女！

　　明思蓝打小就最是嫉妒明思域，忍不住在一旁拱火：“五伯伯，你的这个女儿，可是越来越出息了！不单我们明家的人不看在眼里，连无形谷的古上仙都不放在眼里呢！”

　　明期舍一听，立刻从当众丢了面子的窘迫转到了对明思域得罪古笃诚的惊慌上：“古上仙，这个逆女，回去后我就交给你老人家发落！”

　　古笃诚微微一笑：“小孩子嘛，没必要计较！不过她将来是要嫁到灵台阁去的！我只是客人，不会与小孩子计较，人家灵台阁可是夫家，媳妇不听话，夫家可未必会惯着她！唐长老，你说是吧？”

　　唐四海得了真灵大仙的交底，知道本门已经私下和铸剑门达成协议，当然不会上古笃诚的当：“哈哈，交割都还没完，我那齐师侄还不知是否有这个福气娶到明小姐呢！说这些事，为时尚早，为时尚早！”

　　唐四海不配合，古笃诚也懒得再在口舌上较劲，朝苏千钧一拱手道：“既然明小姐无虞，那我们就开始交割灵石吧！”

　　苏千钧点头：“场地都空着呢！早听说无形谷空间法器天下第一，今天也可以开开眼界了！”

　　古笃诚取出掌门玉佩，一边紧贴着御剑坪飞掠，一边飞快地从玉佩中移出一垛一垛的灵石。化神修士的神通果然非凡，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在御剑坪上摆出了整整七万九千二百三十七垛灵石。更难得的是，每一垛都是整整齐齐的，连一颗散落的灵石都没有。相比往掌门玉佩中码灵石，取出来的难度要小很多，但要做到古笃诚这般轻松写意，那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

　　田鑫自以为也见过些神识超强的修士，见此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古笃诚平均一秒钟就可以摆出十余垛灵石，还一点差错都不出！与他比起来，似乎美玉的神识控制技巧也占不到上风啊！

　　古笃诚摆完灵石，偷偷喘了口气后说道：“苏上仙，这是七百九十二亿三千六百四十六万七千二百灵石，连带租用御剑坪的三亿灵石都在里面了，请派人清点罢！”

　　古笃诚做事甚是仔细，这七万九千二百三十七垛灵石中，他提前就准备好了一个小垛，正好是四十六万七千二百灵石。

　　苏千钧笑眯眯的：“那好！田鑫，带人去清点吧！”

　　田鑫终于有机会上场，领着灵石堂的几个弟子，一头就扎到了灵石垛的海洋之中。

　　两个时辰后，田鑫过来禀报：“禀师叔祖，大数目对了，是否可以开始清点？”

　　苏千钧还没说话，古笃诚却听傻了：“嗯，怎么回事？这不都清点完了吗？”

　　苏千钧笑道：“古上仙，灵石的垛数虽然对了，可每垛灵石之中，是否数目准确，是否夹杂残石，却还需一一核对！古上仙是无形谷的大总管，难道不知道，灵石堂如果收到的灵石不合格或有短缺，相关人员是要自己承担赔偿的！”

　　古笃诚一愣，但却无言以对。

　　各门派管理灵石的机构，在现金收支上，与张行天前世的银行类似。不管是谁收来的灵石，都必须保证数量和质量不出现问题。好比银行的柜员，如果收到了□□却没有发现，自己是要承担责任的。不过规定是规定，实际是实际，小数额的进项可以逐一清点，如果象今天这样数额达八百亿的灵石交易，收灵石的一方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苏千钧要较真，古笃诚也没办法。

　　田鑫才不理古笃诚，早兴冲冲地领着那几个灵石堂的弟子来到了最近的一垛灵石跟前。他自己在前负责检查灵石，每从垛子上取一颗灵石，都要拿到眼前翻来覆去观察半天，才递给后面的一个弟子；后面这个弟子却是计数的，一边接过一边唱出数字，再将灵石递给第三个弟子；第三个弟子是负责重新码放灵石的，拿到之后，再把灵石在地上码整齐；另外还有一个弟子，却是负责监督的，不时插话挑前面三人的毛病，不是说查得不够仔细，就是说数目不够准确，或者是码得不够整齐。照这个架势，一天都点不完一垛灵石！

　　因为修行天分甚高，宋凌悦在无形谷之中，一直以修行为主，几乎没有管理过门派的庶务。她又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对底下蝇营狗苟的事不甚清楚。照说以她的禀性和见识，不应该放到修仙联盟任职才是。

　　可宋凌悦是无形谷上代掌门的得意弟子，当初戚无忧上位，没少得她的内*幕情报支持。因为这个，戚无忧上位后，宋凌悦经常以功臣自居，对门派事务指手画脚的。戚无忧哪里受得了这个，不过碍着前面的根由，不好当面发作就是。所以宋凌悦一晋入元婴三层，戚无忧就推荐她到了联盟任职。

　　联盟大长老是一个十分重要和风光的位置，宋凌悦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被酬功呢，高高兴兴就到了修仙联盟总部，一呆就是五百年。

　　出身高贵、修行顺利，在联盟又被人捧着，不单使得宋凌悦高高在上不了解仙界底层的猫腻，还养成了她目中无人的性格。见铸剑门的人居然一颗灵石一颗灵石清点，她忍不住插话说道：“苏上仙，这些灵石都是从灵石转换阵生产出来的，绝对没有问题，就不用一颗一颗清点了吧？”

　　苏千钧笑道：“标准灵石自然是从灵石转换阵生产出来的，照说应该都没有问题！可管理灵石库房的却是人，宋长老难道能够保证，明家管理灵石库的人就都那么干净，不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苏千钧正说着，田鑫似乎专门等着为他作证似的，高高举起了一颗灵石：“这是颗残石，灵气存量大约只有七成！”

　　所谓残石，是专门针对标准灵石的术语。天然生成的灵石，灵气含量有高有低，根本没有衡量的基准，自然也就没有残不残的说法。标准灵石则不然，不管是低阶标准灵石明矾石、中阶标准灵石绿松石，还是高阶标准灵石金萤石，其灵气含量都有严格的要求。达不到这个要求的，则被称为残石。

　　残石的产生原因，一是灵石转换阵出现问题，二是被人用过。灵石转换阵出现问题，产生的残石都是大批量的，各家的灵石库管理再混乱，也不太可能把这样大批量的残石收进去。被人用过的灵石就不好说了，管理库房的弟子，偷偷把自己用过的残石放到库房中，把完好的灵石替换出来，这几乎是灵石库房通行的潜规则。甚至有的弟子，直接就拿灵石库房的灵石修炼，用掉部分灵气后再放回去。

　　古笃诚管理门派事务多年，对这些猫腻心知肚明。宋凌悦一开口，他就知道要糟。没想到的是，打脸打得这么快。宋凌悦话音刚落，苏千钧还在反问，田鑫便献宝似的举着那颗灵石呈了上来！

　　苏千钧也不怕丢身份，居然亲自接过那颗灵石，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嗯，田鑫，你做得不错！这颗灵石的灵气含量，果然只有不到七成！”他一边又要把灵石递给古笃诚，“古上仙，你也看看，鄙门可没骗你！”

　　古笃诚哪里肯接：“不用了，扔一边就是，回头用完好的灵石换过来！”

　　宋凌悦还不明究竟：“我看看！”

　　因为宋凌悦心高气傲，并且长期在联盟任职，古笃诚与她关系一般，也不好当众纠正她，只是出言提醒：“哈哈，宋长老，别说苏长老都看过了，就算是铸剑门灵石堂的弟子，天天与灵石打交道，也绝对不会搞错的！”

　　宋凌悦却怀疑是田鑫清点灵石时做的手脚。她想当然地以为，灵石是从本门库房中取出来的，本门库房的灵石又是从灵石转换阵中生产的，当然不可能有残石！

　　“好好的库存灵石，怎么可能出现残石？我也见识见识！”宋凌悦不能说灵石是从无形谷库房出来的，只好含糊其辞。但话中的意思，却还是信不过铸剑门。

　　苏千钧不置可否，笑眯眯地把灵石递给宋凌悦。

　　宋凌悦接过一看，果然是颗残石，残石的一角，还有无形谷的特别印记，表明这是从无形谷灵石转换阵中生成出来的。她怀疑田鑫使坏，却无法从灵石上找到问题，只好讪讪地把灵石放在一旁，瞪大细长的眼睛盯着田鑫的动作。

　　这颗残石，还真是田鑫特地准备的。他先后晋级恶魔和金丹，对天地灵气的敏感度大幅提升。灵石垛面上的那层灵石，他神识微微一扫就能发觉异常。不过他也是忒坏，发现了有问题的灵石，却故意不动，就想找个恰当的机会再拿出来。偏偏宋凌悦如此配合，给了他发挥的机会。

　　宋凌悦这里还在盯田鑫呢，田鑫却接二连三地挑出了不合格的灵石：“残石，灵气含量五成；残石，灵气含量九成；残石，灵气含量八成……”

　　宋凌悦听得，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她可是眼睁睁地盯着田鑫的每一个动作，这些残石，可不都是田鑫从灵石垛中挑出来的！

　　其实古笃诚对灵石库房的管理还算到位，残石的比例并不算高。奈何田鑫故意把残石都集中在这一刻挑出来，听到别人耳中，似乎都是残石！

　　古笃诚无奈，只好找苏千钧商量：“苏上仙，灵石库的情形你比我清楚，有些库损是难免的！这样吧，我替明家做主了，凑个整数，共支付七百九十三亿灵石，多出的几千万灵石，就当是弥补库损了！”

　　苏千钧一个劲摇头：“那怎么行，不明不白的灵石本门如何能要？知道的，说这是弥补库损，不知道的，还不说本门在占明家的便宜？古上仙，此事再也休提！该我铸剑门得的，一颗灵石也不能少，不该我铸剑门得的，我也一颗不会多要！”

　　古笃诚语塞。

　　杜飞仙在一旁说风凉话：“覃长老，咱们共事这么久，你能不能帮我在普陀仙山找个小院？”

　　覃冰河有些奇怪：“嗯，杜长老这是何意？”

　　杜飞仙笑道：“照今天这架势，这趟公差，恐怕没有个三、两年是结束不了！礼宾司的房子总是客房，住着让人亲近不起来。你还是帮我找个安静些的住所，免得我老是有客居的感觉！”

　　覃冰河大笑：“那没问题！你倒提醒了我，我也得找掌门说说，既然我要在门内长住，是不是该给我分配一个附峰呢？”

　　他俩一唱一和的，听得古笃诚和宋凌悦直嘬牙花子。唐四海板着满是沟壑的老脸，心里却乐开了花：就你戚无忧聪明，想连同本门和铸剑门一起算计，今儿可算遇到对手了吧！

　　古笃诚懊恼之余，对戚无忧不禁佩服起来：还是掌门师兄想得周全，铸剑门果然不嫌丢人，什么花样都玩得出来！

　　一垛灵石，横一百颗灵石、纵一百颗灵石、高也是一百颗灵石，就是整整一百万标准灵石。田鑫在那一颗一颗地查下去，到现在两个时辰，也不过查到一千余颗，连最上面那层灵石的一个角都没查完。照这个效率，就算不吃饭不休息每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转，顶多也就是检查一万颗灵石。如此算来，一垛灵石需一百天，八万垛就是八百万天，折合为两万多年。杜飞仙数学不好，也没有细算，想当然以为几年就够，却不知差了近万倍！

　　古笃诚尽管暗暗佩服戚无忧，心中却还是舍不得那八垛高级灵石：“苏上仙，这么点确实效率太低，能不能多派些弟子过来？”

　　苏千钧摇头：“最近门中都忙着筹建仙军，灵石堂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就眼下这几人，还是好不容易才派出来的！”

　　古笃诚一想也是，就算铸剑门派几万弟子分成一万组来清点，也需要几年时间，掌门师兄哪里能够接受这个？

　　古笃诚犹豫之时，他旁边的一个无形谷元婴长老不动声色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此人名叫杨再三，是戚无忧的亲传弟子之一，也是戚无忧最信任的门人。修为虽然只是元婴二层，古笃诚却知道，与自己相比，这个杨师侄更加明了掌门的心思。戚无忧派杨再三来，历练是一方面，但也不无提醒和监督古笃诚之意。戚无忧倒是不怀疑古笃诚的忠诚，只是这个师弟吝啬惯了，就怕他关键时刻舍不得灵石！

　　杨再三一示意，古笃诚只好忍着肉疼露出了底牌：“苏上仙，既然如此，不如换成用高阶灵石交割吧！”

　　铸剑门拖延时间，主要是为了装得逼真些，同时也是泄愤逗无形谷玩。张行天自己已经迫不及待要准备露面了，当然不可能成年累月地和无形谷耗下去。他本来想着，戏耍古笃诚、明彰和等人几天，就痛痛快快把灵石收到库房之中，再现出原形把明思域扣下！

　　可没想到的是，这些装逼带泄愤的伎俩，居然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苏千钧听得一愣，不过他也经过了千锤百炼，立马控制住了表情：“哦，不好吧，那岂不是明家又要吃亏！”

　　明彰和并不知道无形谷的底牌，此刻古笃诚如此说了，还偷偷捅了他腰眼一下，明彰和也是心思机敏之辈，立马反应过来：无形谷这是下了血本要尽快搞定此事啊！

　　明彰和点头表态：“为了尽快接回思域，我们明家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苏千钧心底乐开了花：“既如此，那本门却之不恭，我就大胆做主同意吧！”

　　古笃诚一听苏千钧答应，再次飞掠而起，又把七万多垛灵石收了回去。饶他修为深厚，这么一放一收，也累得够呛。所以收回灵石之时，他可没心情再一垛一垛在掌门玉佩中摆好，而是胡乱堆在了一旁，速度也就快了许多。

　　收完灵石，古笃诚回到座位前，再次一摆手，却是将八垛金灿灿的金萤石摆了出来！

　　在外行眼中，八垛金萤石的视觉冲击力，远远比不上刚才那近乎铺天盖地的八万垛明矾石。可在懂行的人眼中，这八垛金萤石，却远比八万垛明矾石来得劲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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