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归途
晚上，萧旻发来信息，让他快点打开电脑。
周颂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没擦，就摁了开机键，去擦头发去了。豆花趴在地板上，头温顺的趴在两只前爪上，只用黑滚滚的眼珠看他。
等周颂回来，就看见萧旻传送给自己的文件，整整一个文件夹，全部都是压缩的视频。
周颂随便点开一个文件夹，随着页面慢慢加载，他看到了开头，满是狼藉污秽的地方，聚着一群人。
五六个女生围绕在一个瘦削的女生周围，手中的网球恍若没长眼睛的雷点，在女生身边肆意反弹滚动，不少都打在她的身体上。
后来她的身体上渐渐多了很多淤青，但是那群女生仍不罢休，其中一个拽扯她的头发，把她从地板上拖到另一边，一伙人上去拳打脚踢，都带着谩骂和威胁。
任凭女生怎么求饶哭喊，那群人始终都是笑嘻嘻的。
萧旻的声音在他脖子上夹着的电话里，小心翼翼地说：“这是我一个哥们从他女朋友那里拿到的，基本上都齐全了。她整天跟在耿恬后面那个，许佳你认识吧？”
周颂点开其他视频，不外乎都是这样暴力残虐的视频，始终都是那伙人，欺负的对象有变，视频地点也有变，施暴者对于用手机拍摄视频似乎很津津乐道。
周颂倒吸一口冷气，“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徐娈从没跟他提过，这群人有多过分。
萧旻迟疑一下，应答：“有的时间都很长了，第一个视频是前天刚拍的，你应该看到徐娈身上的伤痕了吧？她没跟你说？”
怪不得，她这两天总穿着宽松的运动服，就连额角的淤青也不肯说明来历。
周颂直接拿了外套就冲出去，他拦了的士，就跑到徐娈小区口，站在护栏外，等着保安给她家里打电话，主人允许才能放行。
他急不可耐，直接翻过机械门，径直跑向徐娈家，二十多岁的年轻保安竟然还不如他身手敏捷矫健。
徐妈打开门，听见周颂的询问时一脸茫然：“徐娈？她不是去同学家住一晚吗？”
保安气喘吁吁的在小区里搜索，他没看见周颂去了哪里。
周颂借着茫茫夜色离开，刚才给徐娈打电话她也不接，他对着脚边的石头就是一顿乱踢，胸里闷着火发泄不出。
漫无目的在街上闲晃，他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学校，伫立在学校门口看这所黑漆漆的学校，教学楼像是墓碑，没了学生就死气沉沉。
周颂深吸一口气，如果他是徐娈，从学校放学，会去哪里？
周颂凭着直觉，沿着一条街慢慢的走，暗暗揣摩着徐娈的心情，她会去哪？
他仿佛看见，身边徐娈突然出现，半透明的身体穿梭在来往的人群中，低着头不言语，也会小心地给别人让路。
时空恍若平行，一切难以预测，却又命中注定。
周颂抬起头，突然看见了头顶上的盏盏明灯，路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再低下头，是自己被拉长的影子。
这么看，仿佛他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走，自己和影子，不离不弃，不分不舍。
一排排路灯尽职尽责地散发光亮，像是一盏盏指路灯，周颂穿梭在交错纵横的街上，漫无目的，不肯放弃。
终于，周颂停下来了。
他的影子被拉得更长，融入到了漫漫无尽的黑夜里。
路边有一棵粗壮的树，看上去树龄已经好几十年，树根像是虬须一样散布在方圆几里，甚至有的树根闷在马路的一层沥青又一层柏油下面。
徐娈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头埋得很深，一团均实的影子投射在树下。久久未闻动静，才抬起头。霎时，一双清澈的眸子就闯进周颂心坎，满是迷惘和茫然。
两人不期而遇。
“我来带你回家。”
树底下的少年对少女伸出手，树底下的少女久久凝视少年。
风来如一片绿色的海，夜静如一堵坚固的墙。
月亮藏在云朵后面，阴沉沉的天空仿佛笼罩着一层雾气。
周颂开口问：“耿恬对你做的事，你从来没跟我提过。”
他话有所指，她怎么会听不出来，但还是眉眼疏淡，“不值得提。”
上一次，她被关在卫生间，是他救了她。他原以为警告耿恬就不会再让她伤害。
“伤口还疼么？”
“没关系。”
周颂脚步停住，“怎么就没关系？我在别人就不能伤你一毫。伤你一寸，我讨回一尺。”
陡然间月亮又出来，照亮了整个夜晚，雪悄无声息地飘落，和茫茫黑夜对比分明。
片片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她听到了。
心脏悸动的声音，她也听到了。
跟着周颂去了他住的公寓，周颂按了密码开门的那一瞬间，徐娈是略略有些惊讶的，里面的装修华而不奢，以简为主。
到处都干净整洁，她还以为男生自己住，屋子里也会邋遢一团呢。
周颂果真是表里如一。
周颂关上门，看看客厅的四周，屋子里面第一次充斥了异性的气味，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解释：“之前我十五岁生日那年，我爸问我要什么礼物，我就要求自己搬出来了。”
徐娈错愕地回头：“你一直都是自己住？”
周颂点头：“偶尔萧旻会来借宿，中间有一段时间回家住过。”
他没说，之前家里老头子动怒，非得要他搬回去，直接把这套房子的门锁给换掉了。
他没辙只能回家住，没几天就和家里老头子结梁子，又离家后恰巧碰见徐娈，这才有了上次一起在宾馆同吃同住的生活。
周颂突然想起来，卧室里的笔记本还没关上，他忙着支开徐娈：“那边是阳台，你可以看外面的雪景。”
他进了卧室关掉笔记本，然后径直向到阳台上，走到徐娈身边，勾住她的肩膀：“美不美？”
露天的宽敞空间里，已经落了不少的雪。好久都没下雪的这座城，突然就下了雪，一片一片一丝不苟地落在自己的归属，有的直接消融，有的和茫茫白色融在一起。
两个人抬起头，雪花从天空中逼过来，近在咫尺。
徐娈露出笑容：“这雪跟我想象的有一点不一样。”
他问：“哪里不一样？”
“我想象中，都是俯视的视角看雪飘落的，真正下雪了，原来是仰视着才能看见雪。”
她仰着头，感受着雪花和皮肤零距离接触，轻轻阖上眼。
“你知道下雪了还会有一个定律吗？”她问。
外面的低矮楼房上已经积蓄了一层白色。
“我知道。”
他温热的吻覆上徐娈的嘴唇，唇齿抵在一起，冰凉的触感在一瞬间变得火热。
你不用说。
你说出来的只有我懂，你不说的我也都懂。
。温柔被绵绵蔓延，吸进肺里的冷空气都变成温热的雾气，飘散在空中。
霜雪落满头，也算是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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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徐娈从朦胧中醒过来，看见周颂正在穿外套。
周颂见她醒了，手指盖在她的眼睛上，“我出去一会，早饭在桌上。”
徐娈听见他的声音，顿时安心下来，又沉沉睡去。
一处废弃的工厂仓库里面。
周颂蹲在窗台上，抽着烟，玩味地笑。
“说不说？”
耿恬满眼恨意：“周颂，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挑眉：“为什么？”
耿恬似笑非笑：“因为你对我做过的，我都再一次强加给别人。你身边的人，都已经遭到我的报复了。”
周颂弹弹烟灰，毫不在意：“然后呢？”
耿恬：“徐娈你知道吧？你是不是忘了你们之间的约定？那天下午，我帮你和她见面了……”
周颂不为所动，掐灭烟头，有点兴奋：“玩游戏吧。”
耿恬眼红了：“你知道你对我做的，我都会在徐娈身上找回来吧？”
“我现在不关心。”周颂扔掉烟头，勾勾手指头。
身边的人拿了黑色布条，蒙上耿恬的眼睛。
周颂还是蹲着：“一盒烟有多少根烟？”
“二、二十……”她对周颂的把戏了如指掌，知道这个最折磨人。
“嗯，二十加七是多少？”
“二十七……”
“开始数吧。”周颂打了个响指，盯着手腕上的手表。
寂静无声。
“一、二、三……”
“太快了。”
“嘶……”烟头烫在耿恬雪白的胳膊上，耿恬大叫，声音颤抖哀号：“六——七——八——”
“太慢了。”
又是一个烟头烫上去。
“二十一、二十二……”
“结束了。”周颂看着手表，依然歪着头，“还要继续吗？”
空气里弥漫着血肉脂肪烧焦的味道，耿恬的皮肤上一个一个红色的圆点深凹进去，不断有血液从毛孔里渗出来。
耿恬放声痛哭：“不，不！那一天，我叫的是虎哥，他带了人去找的楚光，我不知道是谁通知的萧旻……”
周颂拍拍手，站起来跳下窗台，插着兜离开，侧侧头：“游戏继续。直到她放弃再那么好心地替我跟徐娈见面为止。”
周颂捏着手机屏幕，不停地翻转手机在手里把玩。
“听清楚了，耿恬教唆一个名字是虎哥的人，让他去教训楚光。你跟你手下的人只是路过，你找个信得过的人，让他替你作证。到时候警察问起来，除了我跟你说过的答案，其他一律都说不知道。”
“这么快就办好了？”萧旻原本躺在床上，猛地坐起来，“我终于不用被冤枉了，哈。”
“萧旻，楚光的死真的和你没关系？”周颂冷不丁地问。
“那当然。你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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